洪金蘭

有時候,一首老歌可以輕易地帶人回溯過去的記憶。

「拾起一把海裡來的沙/就是擁有海裡來的偶然/也許是上帝給的真/也許是阿拉給的緣/雖然短暫有如浪花/且不管這份緣是否短暫……」

旅行結束後,在國道休息站,聆聽到視障者充滿感性的歌聲,隨著歌詞的演唱,將我的記憶一步步推回到二十年前靠海的家鄉。

那時候父親健在,每天忙著自己的生意,在大學放暑假回鄉的某個下午,我在橋下停靠很多漁船的橋面上,遇見一位問路的陌生人。他隨身攜帶著相機,一副外地來觀光的樣子,我指引他方向後,就一路騎腳踏車回家。

過沒多久,我又想騎腳踏車去海邊逛逛,未料,竟然第二次巧遇這個陌生人。他告訴我,他在國外留學專攻攝影,趁著放假回來,便到處旅行取景。然後,他請我當他的模特兒,幫我在海灘上拍攝好多張照片。我們東聊西聊,直到太陽下山,我邀請他到我們家坐坐喝茶,他爽快答應。

這是我第一次帶男生回家,沒有事先告知,還是個陌生人,我忘不了當年父親一看到我們時臉上錯愕的表情,當時還不明白他的反應,現在才能同理身為父親複雜又微妙的心情。也許是因為這樣,我後來沒有主動跟他聯絡,過了幾年後,我在偶然之間,讀到雜誌上的報導,才知道他原來是某南部赫赫有名前縣長的公子。

我至今對他的印象仍然停留在二十年前,那個溫和有禮、文質彬彬的模樣。我跟他的緣分就像這首歌所描述的,短暫如浪花,化成雲彩卻在記憶留下永恆,他就像海裡來的沙,隨著潮來潮往遇上了我,我拾起了這把沙,擁有了這份偶然,二十年後,這份偶然卻讓我點滴地體會到年少的真誠與無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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