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顏
他和她已經密集交往了好一陣子,彼此都握有對方的公寓鑰匙,想見對方隨時都可以登門而入。可是他每次臨時約她外出,她都還是堅持要在梳妝台前,在外露的肌膚上,塗抹超過一個小時,才願意跟他出門。
她說她沒有化妝就不能出門。所以他也只好乖乖地從臥室的床舖,等到客廳的沙發,再等到耐不住的菸癮上頭,到門外抽上三、五根香菸,再回來繼續等待。而越是接近盛夏,紫外線越是猖獗的日子,她化妝的時間就越是呈幾何倍數的增長,就是花上三個小時以上的等待,也是常有的事。
他看著她還沒化完妝的肌膚,早已白嫩到沒有一點黑色素,白色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就好像沒洗乾淨的髒衣服一樣。而她選搭的暖色系外衣,則讓她的外表,看起來不至於那麼冷漠。
於是他試探性地問著,好了沒有,可以出門了嗎?換來的卻是一罐隔離霜開啟的聲音;他不死心地再追問著,化好了吧?已經很漂亮了。得到的卻是另一瓶防曬霜扭開的聲響。
夏天的蟬鳴,急躁地在門外響起,終於催得他所剩不多的耐心開始蒸發,他猛地站起身來,強制性地拉開她手上的粉餅,將她拖往門外,也不管她大聲嚷嚷著,她還沒有化完妝,出了門就會立刻死掉的胡言亂語。
可是當毒辣的太陽照在她白嫩肌膚上的瞬間,她真的就像曝曬在大太陽底下的霜淇淋,除了充當甜筒的握把,也就是地面上的衣服以外,整個人都溶化消失,不見了。當警察闖入他的公寓將他逮捕時,他不斷地向警察重複解釋:「我真的沒有殺人,是她自己溶化掉的,我真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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