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歲那年暑假,阿寶跟著母親回彰化外婆家常住,那時他忙著暗戀外婆家隔壁的美女,沒心思注意父母親的感情是否有變故。
美女蘭蘭是那個偏僻山村裡所有未婚(甚至已婚)男人的夢想,蘭蘭比阿寶大兩歲,更像是城市裡來的時髦女孩,身材發育得早,玲瓏有致,一頭蓬亂捲髮,放任太陽曬成小麥色的肌膚,總是背心短褲夾腳拖,騎著單車到處跑,渾身發散濃濃費洛蒙。蘭蘭是單親家庭養大的孩子,母親開家雜貨小店,裡間設有麻將桌賺點外快,各色男人出入店鋪,村裡的女人總是議論她們母女,說老的騷小的野,是村裡的禍害。
那些男人蒼蠅似地纏著蘭蘭,總是到雜貨店打電動、喝汽水,阿寶則是每天去買一份報紙,坐在雜貨店門口的榕樹下看報,等著蘭蘭傍晚從外頭騎車回家。
尋找螢火蟲迷了路
那次是夜裡阿寶獨自在山村裡冶遊,聽說有螢火蟲,白天聽到母親在電話裡跟父親吵架,說要離婚,他晚上就不想回家了,在小山裡樹叢中到處尋覓,他不知道這根本不是螢火蟲的季節,傻傻迷失了方向。他遇到蘭蘭時,她一臉疲倦,好像哭過,他們倆在一棵不知名的樹下,雙雙呆坐了很久,他不記得是誰先開始的,但一定是蘭蘭啊,他哪來這種勇氣,笨拙地接吻,撫摸,大家都傳說蘭蘭早不是處女了,可他感受到的卻是蘭蘭的清澀,她哭得很厲害,一直喊他「老公」,她知道蘭蘭口中的老公一定不是自己,但僅僅是擁她入懷都讓他幸福得想哭。
最後阿寶還是沒有跟她做愛,蘭蘭消失在夜色裡。據說蘭蘭那年就跟城市裡的男人私奔,生了孩子,後來離了兩次婚,阿寶沒再見過她了,但那山林裡兩人短暫夢幻的纏綿已夠他一生回味。
陳雪《命運交織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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