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陣子，高齡90、重度失智的老爸爸不慎跌倒，造成右大腿骨折。原本就退化到搞不清楚人事時地物的爸爸，一場住院和手術下來，整個人變得更是渾沌不清，經常哎喲喂呀地哀叫不停，更嚴重的是作息日夜顛倒，白天怎麼也喚不醒他，到了晚上就躁動地拔尿管、扯傷口上的紗布，若是手上綁上束縛帶則會大聲哀號呻吟個一整晚，儘管醫師加重鎮靜劑和安眠藥也無濟於事。
不忍老父 如此受罪
輪流看護爸爸的我們被搞得筋疲力竭時，照顧爸爸的外傭安娜卻在此時哭哭啼啼的說她做不下去了，她很自責，因為自己體型瘦小、力氣不足扶不住阿公，才會害阿公跌倒骨折，現在阿公的日夜顛倒讓她覺得以自己的體能來照顧阿公會力不從心。
我們從未因為爸爸的跌倒意外責備安娜，也能體恤她日夜不眠不休照顧爸爸的辛勞，但再重新申請外傭緩不濟急，所以極力安撫安娜的情緒，姊妹們協商白天輪流回娘家照顧爸爸，減輕安娜負擔，好讓她繼續留下來。
我和姊姊們一方面要「排班」回娘家，一方面又有家庭小孩得張羅，大家都忙得焦頭爛額。我們在閒聊時，對年邁的爸爸這麼「受罪」都好不忍又好不捨，每次總會以「我以後一定不要活到那麼老！」作結論。在外地念大學的外甥回台中時，看到跟上一次見面差很大的阿公也大吃一驚，面色凝重，感而發地說：「如果我活到這種地步，乾脆自殺好了！」
我回家後分享了我們姊妹的「病榻有感」時，老公很冷靜地說：「現在的重點應該是想想怎樣照顧妳爸爸最好，而不是只有想到妳們自己吧！」這話雖然冷酷，卻是當頭棒喝！在爸爸生病的時候，我竟然只想到自己不要活到那麼老，甚至好多次都在心裡想著90歲的年紀，只能躺在床上、不能言語、無法行動、靠人餵食的殘餘人生還有什麼意義？與其如此，會不會早點解脫會更好呢？
老公的一番話才讓我看清「我的心裡只有我、沒有他」的自私，讓我好難過也好慚愧！現在與其遙想自己未來的老年歲月，倒不如好好照顧我老爸爸的現在吧！
絲絲蔻╱台中（家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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