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

去年一場不大不小卻挺煩人的車禍,至今快一年了猶未擺脫它的折磨,日復一日的復健,心理與體力似乎已到極限,心裡愈發明白,想復原到往日的建康,已是無力可為了。

常覺得會發生車禍,彼此都有那麼一點緣份,不然,人海茫茫,為何是我?為何是他?要分秒不差,天不時、地不利、人不和,就那麼不期而遇。只是,內心一直無法擺脫一個枷鎖,難道是我前世對他有虧欠,抑或傷害玩弄過對方,讓他有怨、有恨到今世來報仇?如果以佛家的輪迴說不無可能對吧?夢裡,常出現他站在路邊陰暗的角落,看我倒地後,臉上牽動一絲冷笑,讓人不寒而慄。

環顧過往,可有作什麼虧心事?舉凡螞蟻、蟑螂、蚊子,殘殺上百隻有過,幼年時媽媽殺雞,在旁幫忙抓雞,是最殘忍一事,其餘可想不出什麼來著,難道是前世的因,今生由我來償還?如是這樣,我願意,無怨、無恨接受這一切。接受會帶給我一輩子腳的不方便,接受這長長的一道疤,用贖罪的心看待這一年來所承受的折磨。

我想,我已經原諒你了,十七歲的少年。可知要開口原諒一位車禍肇事者是何等困難?因為它帶走的可能是寶貴的生命和健康。受傷這段日子以來,家人的陪伴與諒解一直是我最好的良藥,陪著我漫長無止盡的復建,還要包容我隨時爆發的自我放棄的情緒。對於長久一直處於照顧別人的我,從不知老公也可以下廚作飯,小孩也可以自己打理一切,甚至照顧媽媽。過馬路時因動作遲緩不敢過,怕未走完已變燈,陌生媽媽看出我的遲疑,拉起我的手,牽著我過馬路,臨走還給我溫暖的笑容要我加油,讓我站在大馬路上久久不願離去,恣意任暖意流竄心頭。這些是我以前未曾感受到的,在我失去某些東西之後,也能得到一絲慰藉。

忘了吧,對你、對我,都要忘了這亂七八糟的一年。對年輕的你來說也是不小的驚嚇吧,我也要謝謝你,在那一刻你雖不知如何處理,但你並沒有逃跑,至少我不會傷得不明不白。也相信長大後的你是有責任、有擔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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