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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說作品有兩種,一種是讓人讀了遺忘自己,一種是讓人讀了想起自己。

很多讀者看我的書,常因我的書寫而折射到自己,我的書寫是讓他們照見了自己,因為我把寫作的筆,當成解剖刀似地解剖自己,讀者在閱讀過程也彷彿跟著一次又一次地觀照了自己。

寫包法利夫人那樣的角色時,自己儼然就是包法利夫人。一個角色跟作家太久,當作家寫到最後將此角色判死刑時,作家也會不禁潸然淚下。

但很多作者在創作時是站在「外圍」的,比如議題式的寫作。這無關好壞,這牽涉到藝術美學,自我認知,作者想要抵達之境。

比如我們看建築師高第的作品,會讚嘆他的無限延伸的童趣變形與厲害,但在安藤忠雄的建築空間裡,那樣的靜,靜到聽見自己的心音,如臨水照花人,突然看見了自己。

看莫內的畫 忘了自己

但相反的在莫內的繪畫裡,我們遺忘了自己,因為浸淫印象派的幽美圖像時,一片靜然。但看芙烈達卡蘿或梵谷,卻不時被畫面的憂傷疼痛而折射到肉身無常,自我苦痛經歷。

情人也有兩種,和幽默搞笑在一起常遺忘自己,和文藝多愁型在一起常想起自己。最典型的是張愛玲創造的紅玫瑰與白玫瑰,這兩個角色於今不夠用了,會把自己投射在紅玫瑰或白玫瑰角色的女人,愛情觀都還是太古典,太老派了。

當女人不斷聽到男人炫耀自己有多少朵紅玫瑰與白玫瑰時,那麼女生何不自我進階?何不自我演化?將自己提升成變種玫瑰,管他要白的還是紅的。

因此雙重戀人是必須的,畢竟老是和愁苦者一起會想脫離,和老是搞笑者太久也會萌生生命淺薄而悵然所失。

最好一個人身上就有多種面向,如此即可維持兩人世界。這需要將自己培養成「變種玫瑰」:想紅就紅,想白就白。愛情是一種藝術,談愛情很需要智慧呢。

鍾文音《風月小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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