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日,外婆親手調理、帶著月桃香氣的粽子,仍屬最牽動我味蕾的好滋味。
包粽子的前置作業如:至郊野剪月桃葉;清洗浸泡花生與蘿蔔乾,淚汪汪切蔥頭,燙煮刷洗粽葉等,歸我們七個小毛頭幫忙,至於可簡可繁的餡料,則由外婆負責。只見外婆快手快腳將三層肉、丁香魚、蘿蔔乾和蔥酥等炒出香氣待涼。另將花生加進泡軟的糯米中拌勻,就開始大顯身手。
外婆熟練取來外大裡小各一的月桃葉,彎捲成漏斗狀,舀進一大瓢糯米、花生,隨即抓把餡料鋪上,再補些許糯米,右手蓋下粽葉,左手稍使力推壓,順手紮綁棉繩或藺草就出現漂亮的角來。由於外婆矯捷俐落,不消個把鐘頭,一串串碩大如拳的粽子就等著下鍋。一旁圍觀的我們驚呼神奇之餘,依樣畫起葫蘆來。無奈資質駑鈍、手又不夠靈巧,總是餡料米粒掉滿地,招來一頓笑罵了事。
廚房裡,大鍋大灶煮粽子,鍋裡強強滾,灶裡旺旺燒。灶前我勤添柴火、汗如雨下。當粽香四溢、弟妹探頭無數回,外婆提撈起油亮的粽串,顧不得燙手,先解幾個祭我們的五臟廟。咱姊弟迫不及待剝開冒煙的月桃葉,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咬上一大口再說。哇!米Q軟,花生鬆爛,內餡香酥,月桃葉冒香,實在是人間美味。再輕咬一口,肥瘦分明的肉塊,不但滑潤順口,連嘴角都冒出油來。此時再淋些許醬油膏,就更可口更過癮了。
當年並無冰箱這玩意兒,粽串就掛在屋內門閂上,那幾天家裡不開伙,誰餓了,就解一個充飢。等粽子開始「牽絲」,下鍋煎成金黃,焦香中帶點黏勁,又是另番風味。
如今想起外婆的好手藝,彷彿牆角仍掛著美味的月桃粽,讓我懷念又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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