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清晨6點，我帶香港朋友爬合歡主峰。說爬山，其實有點吹噓，因為合歡主峰的路徑是一條車道，一公里長，坡度不陡，來回個把小時就能「爬」完的。
從登山口走了10幾分鐘，箭竹林裡，跳出一隻酒紅朱雀。酒紅朱雀是高山鳥的明星，號稱台灣高山最醉人的飛羽，竟然可以這麼近距離觀察牠，真是太幸運了。更幸運的是，牠一直在我們前方跳躍，你走得慢，牠跳得慢，你走得快，牠跳得快，就像童話故事裡的指路精靈，想把我們帶往哪個童話世界去呢？
懷著這樣的心情，驕傲的跟友人說：「台灣這幾年的動物保育做得真好，你看，鳥兒不怕人，表示牠從沒遇過會欺負牠的人。」朋友也很高興，竟能看到這麼美的奇蹟。奇蹟接二連三，再往上走，我們身邊，多了2隻金翼白眉，牠們體型優美，羽毛鮮美，叫聲婉轉。
近拍不逃不自然
我正懊惱沒背大砲來，否則照幾張清晰的照片回去，也是一樂呀。沒想到的是，我的手機離牠們從1公尺推進到5公分，牠們竟然不走，美麗的身影，靈活的眼睛，不是奇蹟是什麼？
回程，路邊來了更多金翼白眉，2隻酒紅朱雀。朋友笑：「該不會是你們國家公園訓練的迎賓鳥吧？」
「怎麼可能呢？」我說，心頭卻有個警示燈：路口看到一個標示，請勿餵食野生動物。通常有這標示，那就表示一定有人餵食動物；就像看到別在這裡倒垃圾的告示，一定意謂有人曾在此亂丟垃圾。只是，誰會在3千公尺的高山餵鳥呢？
答案在登山口，來了幾部車，下來一群人，嘻嘻哈哈的，鳥兒迎上前去，孩子們歡呼一聲，丟餅乾、灑堅果……
啊，明明路邊就有告示牌的，以台灣今天教育的普及，人人應該都看得懂字的呀？一隻對人類沒有戒心的鳥，被餵養得胖胖的，乍看或許可愛，但是，長此以後，牠會不會喪失做一隻鳥該有的原野生存能力？
露營客留下的廚餘，賞雪人棄之不顧的垃圾，都成了鳥兒們發福、偷懶的藉口。我們環境教育推了很多年，但從幾隻野鳥看來，其實還有一段長路要走呢！
王文華《可能小學巡堂筆記》
留言列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