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一位長輩大起大落的人生故事,擅自在這裡叫她「奇女子」。
奇女子的爺爺是日據時代地方上有名的醫生、鄉紳。住在大大的日式木造平房,有很深很靜的院子。「小時候真的好幸福。」劇情急轉直下,「爺爺的財產被我爸敗光。」奇女子的人生面臨第一個谷底。
這位浪蕩子多桑,奇女子以「幸運到炸彈炸不到,傳染病死不了」、「為了女人他命都可以不要」、「一輩子都不需要工作也不用養家」,這三大理由,指認她父親為「全世界最好命的人」。目前沒有競爭對手。
學費灌水A爺爺錢
傳染病死不了之補充說明:因為爺爺是醫生,不論流行的是霍亂、傷寒,還是肺炎,家裡都有藥。炸彈就真的是個人造化了。
這位多桑本人我看過一次。架著墨鏡,結著紅圍巾;飄撇的氣質,有!身旁的卻不是情婦,是另一個女兒。婉約版的奇女子說:「我姊太誇張了啦!」當事人也點了點他超級好命的頭。
中學時奇女子已經知道,她爸媽都會敗家。她意識到自己得有點錢,腦筋動到爺爺身上,報學費灌水:「數學多少錢,國文多少錢,英文多少錢,一科一科加給他看,被我加到一千多塊。」爺爺笑說:「妳以為附近只有妳念女中?」開學前,爺爺按她算的一千多塊全數給了她。或許老人心裡明白,父母靠不了,爺爺早晚會死,這女孩得為自己打算。
奇女子現是藥劑師兼醫生娘。取藥付款時她會一筆一筆算,什麼藥、多少錢,「我都算很便宜啦!」最後必加上這句。是跟爺爺請款養成的習慣吧。
世上最好命的人,養出精明的女兒。寬容的老人,養出好命人。
張惠菁《啟稟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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