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來到海濱小鎮布袋港買魚,等紅綠燈時,眼光被路旁一幕給吸引:看似不捕魚的柑仔店一家人,收到鄰居送來的一箱魚,一群人聚在門口爭論。

一時之間,小店前熱鬧滾滾,柑仔店全員出動來殺魚:頭家一臉傲氣,說殺魚的魚刀非得削鐵如泥不可,晚上就來吃紅燒魚;嗓門勝出的老闆娘滿臉不屑,說自己拿把菜刀都殺得比你漂亮,這魚新鮮得很,還是清蒸尚讚;童稚的小兒子拿水果刀也想湊熱鬧,嚷著要吃煎得酥酥的魚鰭,卻頻頻討罵;不苟言笑的婆婆則堅持:這種小雜魚,殺得乾淨俐落只消一把鐵湯匙,雜魚煮味噌湯可蓋土味去腥……還有上門買長壽菸買醬油買鹽的厝邊頭尾,一百個人說得出一百種料理魚的方法,這就是黃昏時分海濱小鎮的情誼交流。

柑仔店全家人蹲在路邊水溝蓋旁,加上周圍一群看熱鬧的人群,七嘴八舌的對地上這堆運氣不佳的海洋生物品頭論足;拿魚刀拿菜刀拿鐵湯匙,魚鱗刮得紛飛、魚膽魚腸流淌……爭吵拌嘴笑罵之間,一箱雜魚竟也處理得乾乾淨淨。提一桶水沖掉血汙內臟,連看熱鬧的街坊鄰居,也人人有獎,手上提了幾條,各自回家實踐剛剛說得口沫橫飛的絕妙食譜。

離開海濱小鎮,彷彿還聞得到一絲魚腥;幾尾雜魚串起了街坊鄰居的話題,原來幸福也可以如此理直氣壯的喧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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