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leuse
在法國高鐵上,窗外是一望無際的翠綠草原,厚實潔白的雲朵從眼前一團一團快速移動到身後。離家萬里,我想起父親的臉。
出國前,因行李超重在機場櫃台辦理加付運費,櫃台小姐笑著問起我行李裡裝了些什麼;父親伸出手,溺愛地摸了摸我的頭,笑著搖了搖頭。那是不知道暌違了幾年的,父親的溫柔。
記憶中的父親,總是帶著嚴肅或憤怒的表情。為家庭瑣事、為經濟、為職場、為朋友,為了各種大小原因與母親起爭執……這樣易怒的脾氣,也讓身為子女的我們,無形中和他產生了距離。
記得我剛上高一的某個禮拜,應同學邀約共度周末,當我準備出門時,就聽見父親在身後咆哮、質問。這樣突如其來的怒火,儼然已成為生活裡的習慣,我沒有回答他,趕緊踏出家門,將門關上,也順勢將戰火關在身後。
一直到三年前母親罹癌,戰火才隨著病魔的滋長平息。去年初,母親的離開,帶走了所有爭執,卻也帶走了所有的生氣。家中只剩下父親和我兩人同住,一年多來,我們都在學習沒有母親陪伴的日子。
漸漸地,我在下班後會儘早回到家,只為了和父親共進不多話的晚餐;而他也一改過去茶來張口飯來伸手的習慣,開始上早市、披上圍裙煮晚餐、倒垃圾,一點一滴拾起母親從前的家務。
記得有人說:「即使父母不懂如何表達那份愛,但他們確確實實用自己的方式在愛著子女。」在列車悠悠晃晃的行進中,我看著車窗上倒映的自己,彷彿也看見父親帶著皺紋的面容,以及隱藏在他背後,那份輕輕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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