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山的冬天,很冷,芒草也知道,只是它已被冰霜噤口,所有的植物都一樣,什麼都不許說。站在檀木道上的我,穿著羽絨外套,裡面又加上幾件毛衣,除了眼睛之外,整個太平山有如一位嚴峻而冷酷的將士,離我十分遙遠,令我肅然起敬,這樣的一個氛圍,使我不得不打了個哆索。
整條豋山的路很長,雖然每棵樹都離我不到半米的距離,但是只要一見到它們被霜給纏繞攀附的淒冽慘狀,似乎跨出木棧道一步,那又是另一個未知的恐怖世界。我的雙腳在顫抖,不是零下的氣溫驅使,而是內心對這一整片自然的不友善。
果不其然,一定是大自然下的陷阱,我那癱軟無力的雙腳踩上無情的霜片,而我毫無招架之力地倒在棧道上,任憑雪水霑滿我的外衣。
我被扶到了一旁的石頭上坐著,迫使我離開棧道而更接近那些猙獰的樹,脫下髒亂的外套,原以為這片可惡的森林還會給我一個寒風刺骨的重擊,結果竟是一個淡淡溫暖的擁抱,太陽悄悄地從雲隙中流瀉下來,每一片冰封的葉子都成了最珍貴的鑽石,它們開始交談,用耀眼的訊號互相傳達自然的口信,棧道的檀木香原來如此薰芳。
啊!原來旁邊的樹一直在對我說話,每一個字都帶點迷人的香氣。
我按捺不住瞬間爆發的熱情,即使一跛一跛地前進,我也要在被水晶燈照亮的棧道上參加這場奇妙的旅程,外套不必再套上,也不需要,我的身體充斥著滿腔對這片仙境的好奇,再也不用將我從自然中隔離開來,因為在絢爛的陽光中,大自然包容了我。
我深吸一口氣,木香與微冷的空氣在身體裡,與我的血液一同流動,我想我也一樣──包容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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