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ko
買午餐的回程遇到一個年輕人跛著腳走向我,他右腕戴著醫院手環,左踝被繃帶包得密密實實。
「……#@&#$@嗎?」年輕人低聲說。
「什麼?」
「你可以幫我嗎?」
於是我聽了個纏夾不清的故事。
我因為沒繳租金被房東趕出來,不知怎地受傷了,到了耕莘醫院然後出院了。噢不,不是,是馬偕,他們因為我沒有錢所以就幫我辦那個……離院,你知道嗎離院。急診很貴的,住院也很貴的,我身上現在都沒有錢了。
「那你現在還不舒服嗎?」
不是那個問題。不是不舒服,我要到永康去找我阿姨,你知道永康嗎?你可以幫我嗎?你確定你真的可以幫我嗎。
「永康街?」搖頭。
「台南永康?」點頭。
「那很遠喔,你的身體狀況看起來不適合跑那麼遠。」
那不是問題,他們很厲害,他們……你知道輪椅,他們有輪椅,如果我倒下來他們馬上會推輪椅出來。
「輪椅啊……我先帶你去醫院好不好?你堅持要去台南的話,你身上沒有錢對吧,我帶你去派出所,看看我們能做什麼。」
「你身上……沒有錢?」
「我沒辦法給你錢。」
「我不相信……」
「就算你不相信我還是不能給你,如果你不願意去醫院或是派出所,那我只好留你在這裡。」咕咕噥噥。
這是我遇見的,一位身上沒有酒味,身上包紮了好幾個傷口而前言不對後語的人,界於男孩與男人之間,在附近的街上遊蕩。
街坊鄰居說,我們沒見過他,他是誰啊,他剛問你什麼,啊,討錢嗎?
警察說,他已經在這裡兩年了,別擔心,他沒什麼攻擊性,只是腦袋不太正常。
我說,這樣啊,不是吸毒真是太好了,可是他看起來還是應該去醫院,您可以帶他去嗎?他在前面的路口右轉了。
於是我們什麼都沒做,警察先生在前面的路口右轉了。
五分鐘後,年輕人一個人,又一跛一跛地走回同樣的街上。我卻不知道再來還能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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