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唱會的搖滾區裡,人們隨著樂團的旋律放肆地扭動身驅,有人像失魂般地尖叫狂吼,當主唱伸出手來靠近舞台邊緣,台下的人群蜂擁而上,像地獄裡的餓鬼,似乎只要碰到了偶像的金身,就能獲得拯救。這兒的氣氛是瘋狂的,有人流淚,有人暈眩,有人失序的跳動,這些人平常可能都謹守禮教,在這裡卻用力打破情感藩籬,迫不及待將自己推向高潮。
失控的情感模式 厭惡反胃
這氣氛把她給嚇壞了!她周圍的這些人,全像是中了邪術,掏空身體去表達對偶像的熱愛。她驚訝的看著眼前的情感對流:台下的人過於渴求,剝空自己將靈魂擲向台上的演出者,要他提供不可能對等的付出;台上的人竟也毫不客氣的搜刮這些人的熱愛,將一種虛幻的神聖感內化,彷彿自己真有了神的金身。她無法承受這種非人的情感失衡,於是狼狽地匆匆退場。
她跑去廁所洗了把臉,讓自己稍稍冷靜,也不打算再回到場子裡了。脫離理智範疇的情感模式讓她恐懼、厭惡,從胃部升起了一陣噁心,於是傳了個簡訊給還在場內的友人:「先走了,快吐了!」
也曾耽溺迷戀 深陷愛情
這樣的症頭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年輕時候的她,也曾迷戀過,跟著同學一起追過貨櫃車演唱會,買禮物想辦法寄到心儀的偶像手中。如果她允許自己的情感繼續這樣墮落,也許今晚她就能夠跟那些瘋狂的樂迷一樣,朝著台上的樂團揮手、吼叫,渴盼能與他們四目相視,即使一秒也足。可惜她不知曾幾何時,自己把這樣的激情能力給斷了,她再也無法讓自己的感情過於耽溺於某一特定的人事物。這可能跟她腦神經衰弱的問題有關。以往,她如果喜歡一首歌,就會重覆一直聽,聽到晚上無法成眠;喜歡吃一樣東西,餐餐都吃也無所謂,直到市場斷貨或是被人強迫改變;喜歡一個人,就放任自己墜入他的掌控,讓思緒隨他起伏,直到失控受傷。
原來,她是可以這樣耽溺的!回想起來,自己根本就著迷於這種感覺:令人窒息的感情束縛,沒有出口的愛情故事,沒有盡頭的旅行,深不見底的漩渦。只要她決心沈溺,她就會讓自己成為最墮落的那條靈魂,然而,理智總是會在那之前將她的思緒喚醒,這點她一直很慶幸。
受盡屈辱才覺醒 痛苦排毒
曾經,她迷戀過一個男人,那男人充滿了缺陷,她卻像被下了蠱,明知自己陷在一段不對等、不應該,也不會有回報的情感陷阱,卻依然決定將自己丟進那流沙中,跟他攪和著,直到那男人使勁力氣擺脫她,讓她受盡屈辱,她才肯用最痛的方式,將對他的愛戀拔除。她戲稱那叫「排毒」,過程漫長而痛苦。等她終於走過,再往後回顧,發現那裡頭根本空虛得可笑,就算再見他,也無從找回當初那種深刻。痛苦的結果居然是空白,她嘲笑了自己的痴傻。
不願再為情著魔 狠狠拒愛
於是她養成了習慣,只要感覺自己有一絲沉迷熱愛的危機,就會默默逃離。喜歡的歌,不聽;美的事物,不看;遇見喜歡的男人,保持距離避免墜入情網,斷絕所有受苦的可能性。後來她遇到另一個男人,那男人對她說:「這樣妳根本無法戀愛!」她知道,雖然她渴望被愛,但愛情是一種無理的著魔,她不知自己在經歷了幾段牛鬼蛇神的糾纏後,自己還能否承受這種極端的愉悅與痛楚。原來過去的情感消失了,傷口的結痂依然還在,不時提醒自己別再犯下相同的錯。於是她用理智,狠狠推開了那個因為愛她而提出警告的男人,他悲傷地抱怨,她的自私讓他受傷,但這並未博取到她的同情,她離開時強忍著,千萬別看他最後一眼。
以理智為盔甲 不愛也不痛了
離開演唱會後,她獨自走回了那個孤獨卻自以為愜意的角落。有時候,她會幻想,或許哪天有個人會走到這裡,一把將她拉出那牆角,但很快地,她就發現這幾乎毫無可能,理智是保護她不再受傷的銅牆鐵壁,也阻隔了感情的接收與付出,悲傷的是,她自認可以處理這一切,雖然不能愛,但至少也不會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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