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子
「這支筆給妳，」她表情凝重，認真地將筆遞來，臉上的淚痕依稀可見，「收了，就不能後悔喔！」她說。當時她小小的臉蛋因故作嚴肅而皺起。
十年後的現在，我從抽屜拿出這支筆，在手上轉了幾圈後，淡淡地笑了。
那是一支木製的鉛筆，褐色的外表及花紋，不因歲月的淘洗而褪色。六角形的筆身，上頭的粉色小橡皮擦以銀色金屬包覆著。拿起筆，湊近鼻前，似乎還能嗅到一絲香味。
這是我八歲那年，自朋友手上收到的生日禮物。對那時還只是小學生的我而言，每日十元的零用錢已是一筆驚人的數字，所以生日時收到這支價值二十五元的筆，著實吃了一驚。
尤其前一天，我們還大吵了一架。
至於是為什麼而吵，記不清了，只知道當時我們邊吵邊哭，近乎歇斯底里地打了一架，最後雙方皆掛了彩。所以當她臉上還敷著藥，頰上也帶著一小塊瘀青，哽咽地對我說生日快樂時，我流著淚，慚愧地和她互相擁抱。
她紅著眼眶，啜泣著問：「我們還是朋友嗎？」我點點頭。
「這支筆給妳，」半晌，她擦乾眼淚，將筆遞了過來，說：「收了我們就是朋友。不能反悔喔！要一直、一直收著。」
從記憶中回過神，我想起當時兩人破涕為笑並言歸於好，忍不住感嘆起童年的單純。將筆收回抽屜，我拿出了小學的畢業紀念冊，慢慢翻著。雖然已久未聯絡，但在我心中，她仍然是我的好朋友。
儘管分隔兩地，我們仍堅信，若哪天承受不住生活壓力而被逼得一再後退，對方也會在自己背後默默支持著。這是我們無言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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