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過世後一個月，兒子們展現對老父親前所未見的行動力，很快就分配好遺產，從屋子各處搜出祖父生前藏匿的私房錢，變賣值錢的骨董花瓶，能用的電器鍋具全數抽籤取走，徒留老廢的家具雜物散堆四處，久久無人理會。父親於心不忍，趁沒人注意偷偷回老家清理，因為要是讓叔伯知道，免不了是一頓「人都死了還巴結」的消遣。
窄小的客廳因為長年日照不足，即使在炎夏也籠罩一股寒涼，屋裡能賣的都賣了，只剩下一張幾近腐朽的木製矮桌、兩把破舊籐椅，還有牆上幾張沒人要的照片。父親的視線停在矮桌上滿布灰塵的相框，照片裡的祖父咧嘴而笑，捧著鮮花，身邊站著祖母跟幾個兒孫媳婦，那是十多年前鎮上模範父親頒獎典禮，非常難得的家族合照。父親小心翼翼將它取下，打算帶回家擺放，正準備擦拭卻發現相框意外沉甸，翻過一看，有一個厚紙袋黏附在相框背面，紙袋裡裝著厚厚數疊鈔票。想不到祖父會將最後一筆存款藏在這兒。父親怯怯地將相框翻回正面，相片裡的祖父比起剛剛，似乎笑意更深。
父親將相框仔細擦拭乾淨後，連同裝滿鈔票的紙袋一併放入機車置物箱，回家的路上，他明白了祖父笑裡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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