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好一段時間。專欄寫著寫著,竟然也寫了6、7年了。這之間歷經許多事。我多了一個孩子,讀完一個學位,得到一些讀者的鼓勵也惹過一些麻煩;或許是年紀漸長,我的個性也漸漸的從張飛變劉備。
我對這個專欄是有感情的,它曾經是我賴以生存的拄杖。我坐月子的時候,因為不明感染一直發燒,因為無法承受強烈的藥物而心悸,心臟跳到像要突破胸腔似的,而孩子又躺在保溫箱中,除了為她祈禱我別無他法─我仍然在寫專欄稿。寫作這件事,在我的人生中一向像仙女魔棒一樣,或許對於很多人而言,寫東西很痛苦,但對我來說,它卻是我的解藥,使我遠離現實世界的痛。
真心想要就能熬過
忽然間,其他的覺知被麻醉了,只剩一種決心─我要完成這篇稿子。有幾天時間,因為打針的緣故,我的右手好像每根血管都在抽痛,我沒有辦法抬手,還請祕書到醫院裡,我一個字一個字的唸著,連逗點句點都唸。這麼做,並非只因為敬業,而是因為我需要它當麻醉劑─只要你真心想完成一件事情,其他的痛苦會沖淡,你只需要撐過那些最難熬的時間,保持一樣的呼吸,遵循著某種自律性的生活規律,最壞的時光就會遠離。
這一次為期漫長。因為照顧孩子比寫論文更難,比生病更難。當然,它也更值得些。我只有兩種時間寫稿─在錄影間的短暫空檔,以及孩子睡著時。我的孩子天生是夜貓子,她入睡往往是午夜以後。
為了愛,我沒有辦法再天天寫專欄。我沒有辦法告訴她,我不能陪妳睡著,因為我要寫稿。「反正這世界上沒有誰,地球還是一樣運轉的。」這是我以前老闆的名言,很適合偷懶或離職時使用。
老實說,沒有很多人發現。只有偶爾遇到幾個陌生的朋友,問我「妳為什麼不再寫」時,我感覺到淡淡的抱歉。沒辦法啊,為了愛,這是美好的休息,寫久了不免鈍了麻痺了詞窮了,我需要美好的休息,才能緩緩的出發。
吳淡如《痛快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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