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岡

一排排車燈駛進闃黑的甬道裡面

 

魚貫而入那姿態就像新生兒回到母腹

隱微透著光的空間,就像前世微光在叩門

讓我們像推擠的精蟲湧出這管

悠長的歲月!

一千萬年的撞擊,火舌與水吻熱烈交纏

悶燒、噴湧,而後冷卻、風涼

再來是風化與堆疊

然後是竦然的黑夜與星辰的全部方位

我們試以斧鑿探勘它岩層的肌理

而強壯的巖穴

則以聽診器傾聽它激流的伏動

我們只用了一顆炸彈的時間

便傾軋一座蟄伏千年的山

彷彿提早預言了風化

最後只剩下塵埃

所有飛瀉的碎石砸到腳上

新石器就這麼碎了

骨針、陶甕就這麼砸了

珠貝、瑪瑙飛濺有如石子

揚塵如雲煙,懸浮在空氣中

不斷搔癢著歷史的支氣管

咳嗽,是對過往的唯一抱歉

然後就這樣輕易走入一座山的裡面

那個蛇或猴子都無法滑入的時光長廊

莫如胚胎溶於羊水

母鹿棲於青草河畔

又如倦鳥歸林

然而我們不倦

反而傾瀉一缸子精力剝裂山壁

糊上水泥、撒上瀝青

好把這座山標誌上時間

標誌速度、標誌方向

然而,我們追趕些什麼?

那再也生不出菌類的山壁呵

從那束隱微的光鑽出來以後

盡頭那全然的亮白撒將下來

一陣暈眩刺目。我是誰?

我已經

髯髯髭鬚、蒼蒼白髮了

乃不知有島嶼

遑論民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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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咖啡王子蔡大哥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