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i

那年大一,我直截了當問你,是不是喜歡我?我想,要嘛我們就在一起,若不,我也想給自己更多機會認識男生,我們毋須浪費彼此時間。

於是互有好感的我們在一起了,雖然相隔兩地。半年後,你轉學上來台中,就讀離我很近的學校,你時常往我的學校跑,我若病了機車壞了晚餐沒吃,你總馬上出現,哪怕騎車往返要花掉你四十分鐘,你也有自己的課要上,更有許多作業、小組報告要處理。

記得有次你母親南下台中來找你,你帶著她到逢甲逛逛,要送她去搭車前,你母親交代你買個小東西,等等送來給我吃,因你整晚陪媽媽而沒有陪我。

那天是週日,晚間約莫八九點,你打電話來,說要約在門口見面,有東西想拿給我。冬天裡,我捱著發抖的身體,騎車到校門口等你,冷風中傻等了好久,越等越生氣,心想你整晚沒陪我就算了,竟然還耍我!半小時後我悶著氣,準備再回到宿舍,路上竟然遇到你,在校園昏暗的路燈下,你瑟縮著肩膀,穿著厚大衣,一見我就問我跑去哪了?怎找不到人?兩隻手藏在身後,故意不讓我看見要帶給我的禮物。

我劈頭就罵你,大聲地斥責你,怪你怎麼可以把我丟在寒風中傻等,後來才弄懂,你說的「約在門口」,是指我的宿舍門口,不是校門口。你寧願自己走十分鐘進來學校到我宿舍大門,也不讓我吹風騎車到校門去等你。你解釋完,我卻還沒有消氣,心裡的憤怒和嬌氣讓我無法包容你,也無法包容這一丁點的誤會。你不多說話,只從身後拿出一支糖葫蘆,那是我逛夜市必買的甜點,你說:給妳的,媽媽交代我一定要拿給妳吃!我負氣說不要,要吃你自己帶回去吃。你又多問一次,我還是不拿也不吃,於是你就這樣轉頭走了,我也生著氣回到寢室。

二十分鐘後,不見你上線。以往你回到租屋處,總會上線或傳簡訊向我報平安,這回卻沒有,我便開始揣想你的心情,越不見你我越心慌,我才知道自己做了多麼大的錯事,發錯了一頓脾氣。我主動找你,向你道歉,你卻悶著不說話,難過的心緒卻顯露無遺,那時我才知道我傷你有多深,那是你奔波了整天後,想帶給我討我歡心的禮物,卻狠狠被我踐踏。

後來我請你把糖葫蘆冰起來保存,周末放學後我想吃。周五回到你租屋處,一拿出糖葫蘆,才發現它已經硬得不能咬了,最終只能送進垃圾桶,結束這一件令我懊悔也令你受傷的事件。

將近三年的交往,在我們還沒畢業前就畫下句點。分手後你對我說,有時你從我的學校離開,邊騎車真的好想哭,你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麼,為什麼我能對你這麼壞,這麼尖銳地傷害你?我頓時無言。我的成長環境使我成為一個苦毒的人,我也沒有負起責任調整自己的脾氣個性,最終只能親手葬送一段愛情。心裡有著許多的愧疚,除了愧疚,還有滿溢的遺憾,我猜,也許此生,我再也遇不到一個願意這樣無條件付出、愛我的人了。

幸好你還在我身邊當我的朋友,也許有天,我們還能一起去買支甜的糖葫蘆吧,我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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