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德起床後走到餐廳前,看到老婆杏宜給他留的字條:「恭喜。你開始要過你的美好新生活了。早餐在桌上,中餐在電鍋裡。我和朋友約好去爬山泡溫泉,會回家煮晚飯。」


離開每天簽公文開會打牌應酬的熟悉生活,為德終於退休了。他早上6點醒來,但是不想立刻起床,難得可以這樣每天賴床。他貼在枕頭上靜靜聽著杏宜起床在廚房弄食物燒開水的聲音,聽著杏宜收拾背包開門出去的關門聲。杏宜每天按著既定的生活軌跡,很早出門,天黑前趕回家,兩人吃晚飯後,杏宜就早早上床,準備第二天早早起床。


退休老公半夜啜泣
為德一整天除了吃東西喝水外,幾乎沒有講話的機會,好不容易盼到杏宜回家,她的話題只剩下如何養生:「你看辣椒有辣椒素,薑有薑油 ,大蒜和花椰菜都有硫化物,大豆有異黃酮,番茄有茄紅素,這些都會防止身體內的癌細胞轉移。」為德終於發脾氣了:「我又沒有得到癌症,難道妳是詛咒我早點死?」杏宜也生氣了:「每個人身體裡都可能有癌細胞,我們要用各種方式控制它們乖乖的,不要亂跑。」
在一個輾轉難眠的夜裡,為德終於忍不住啜泣起來,他對杏宜說:「陪我說說話吧,我真的好寂寞。」杏宜嘆了氣說:「我懂你的心情,過去幾十年來,當你忙著上班,下班又忙著應酬打牌時,我也是像你現在一樣,寂寞得沒有說話對象,更沒有性生活。你曾經對我說,你沒有義務替我解除寂寞。所以多少年下來,我已經習慣沒有你的生活了。沒有你,我不再寂寞。」
為德明白了,每個人身體裡都有一種叫做「寂寞」的癌細胞,現在他要努力不讓這種癌細胞亂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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