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斯提

人生是悲觀中尋找樂觀的機會,還是樂觀中不幸遇到悲觀的處境呢?你會用哪個角度選擇你所相信的角度?如何才不會自欺欺人還是自娛娛人,可以苦中作樂、相信自己掌握到的是幸福?

電影《安妮霍爾》裡,自視甚高的艾維感情生活始終不順遂,影片開場就自嘲自己的人生只有悲哀(內在的遺憾)和悲慘(外在的缺陷)的兩種選項,無論他怎麼努力,人生就是一場難吃而且份量又少的菜色。原本對愛情已經灰心的他,卻遇到了陽光開朗的安妮,他開始重新布置這場愛情攻防戰。

他建議安妮應該去讀一些跟死亡相關的書,因為無神論者的艾維對這類題材特別有興趣,安妮如果要瞭解他,就該多讀這類的書。怎知當安妮認真研究這些書,甚至還去旁聽大學課程後,竟對博學的教授產生些許溢美之情,卻換來艾維尖酸刻薄地嘲諷這些教授只是喜歡女孩子對他們的崇拜。但艾維自己何嘗不是喜歡並且享受著安妮愛上他的起點就是因為他才華洋溢嗎?

這齣電影讓伍迪艾倫將自己信奉的感情觀談得淋漓盡致,他認為,基本上,人從想要談感情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悲劇,這不是宿命論,而是人們本質上對於感情的追逐永遠不會滿足。感情最迷人的一刻,其實是我們包裹著真心話,用上許多加料詞彙,造成一場口是心非、工於心計的男女攻防戰,如同片中兩人刻意講述許多藝術,高談闊論之下,其實躲藏著彼此相互閃躲的焦慮。

一旦完成身體語言的激情接觸後,兩人才會真正放下之前用言語高牆築起來的矜持,然而一旦走進愛情誓言裡頭,你會發現,用自己的理想去要求另一半,無疑只是逼迫對方提早出局。艾維在與安妮分手後,短暫交往了另一個讓他深感俗不可耐的女子,後來還是和安妮復合,但復合後的兩人依然難以天長地久,不管後天多麼努力調整生活步伐,依然無法避開兩人先天的差異,就如片中一句經典台詞所形容:「我們的關係就像鯊魚一樣,不往前游就會死掉,我想我們手中的是隻死鯊魚。」

電影的最後,艾維刻意問了街上一對看似幸福美滿的情侶,請教他們關係良好的原因是什麼?怎知女方卻說:「我很膚淺和空虛,我沒有想法,沒什麼有趣的事情可說。」也許這是知識分子對於愚夫愚婦的開玩笑見解,但也挖苦了知識分子的複雜感情方程式,就是尋找這個解答的最大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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