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小茗

長久以來就很想拜望對山的原住民部落,今日終於成行了!

走了一個小時,據說還有大半行程,經過一家做豆腐的農舍,路就岔開了。心想,山上既有部落,必有不少居民,當走大路才是,便略過那不起眼的羊腸小徑往前走去。不過路況不佳,或巨石當道,或斷溝橫截,最終止於絕壁,無路可去了,此時聽到遠處有人呼喚,只見一位老者與壯者不斷向我們招手。

原來,老者是退伍軍人,年屆古稀,在此獨居十來年了;壯者是原住民,爽朗熱情,面頰紅透,滿身酒氣,一見面便從口袋掏出一瓶米酒遞給我。我不嗜杯中物,婉謝推辭,但他的手和酒彷彿凝固似地停在半空中,不斷勸酒,我勉強喝一口,沒想到他又轉向妹妹,也要她就瓶而飲。

妹妹連喝薄啤酒也會醉,但固辭不去,只好禮貌地沾了一下。壯者看我們喝得太不瀟灑,再三勸酒,幸得老者擋駕,才勉強收回。接著,他們便如對故人熱絡地攀談起來,問我們為何要住在四無人煙的山中,及部落裡住了多少戶人口,有哪幾家沒裝電源等等。一面談, 一面帶我們走進做豆腐的農舍,還說與那主人是熟透的老朋友。屋裡雖無人,卻熱切地招呼我們坐下,並搬出廚房喫食,如主人般待客。

這種借花獻佛自在的待客之道,不但見所未見,實也聞所未聞。不一會兒主人回來了,見到初次會面的我們,竟如待貴賓般喜悅熱情。那天正值神明生日,兩只菜籃裡盛滿了雞鴨魚肉,便大切大煮一番,頃刻間已是佳餚滿桌,又端出數瓶紅酒,如開盛宴。初次見面,叨擾如是,我們真是坐立不安哪!隔一會兒,凡路過者皆不請自來,竟坐滿一桌。我想不通,此處甚為荒僻,平日定鮮有人來往,怎麼一時都聚攏了呢?

我們坐立不安,不僅是因受如此厚待,沒來由地享用這一餐,不知喫進主人多久食糧呢!

這家豆腐店,只由兩位年逾花甲的老夫婦經營著,平日生活至為刻苦,連電都沒裝,每日只靠著油燈,三更即起工作,五更豆腐做成,天還未大亮便挑著兩擔豆腐沿村叫賣,辛苦如斯,所得幾何?看他們住屋破舊,衣衫簡陋,可知平日一定節儉至極,難得一次拜拜,豐盛的供品正可好好滋補,卻對兩個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傾囊宴請,這樣的豪情,這樣開闊的人性,讓我深深體悟「親疏俱慈,等無差別」的義理了。

一陣風捲殘雲,眨眼間,桌上十幾盤菜全掃光了,這些初次謀面的朋友,不但個個醉醺醺的,還一直要我們乾杯,其實我已經乾了四、五杯了,妹妹更是破天荒地喝了兩杯,他們還是猛勸酒;幸好,老者趁個空檔把我們拉出屋外,勸我們不要前往部落了,否則原住民家家有酒盈樽,個個是勸酒能手,到那兒只有橫躺的份兒,還是趁此溜了吧!我們知道他是一番好意,可是大夥兒熱情如是,怎好就此不告而別?很快地,主人跑出來誠懇勸留,遲疑之際,老者突然豪氣干雲拍拍胸脯:「沒關係!一切有我,妳們逃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這是我們有生以來第一次的「逃難」,但心中卻懷著暖暖的溫馨與感激!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咖啡王子蔡大哥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