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瀋陽盛產大理石，磨石工業因應而生。大陸政府在瀋陽趙寨子鎮設了一個工業區，提供租稅及土地使用優惠，吸引台資入駐。磨石機台也是我們公司的重點產品，於是高層決定前往設廠。殊不知，一切是噩夢的開始。
司機酒仙 工人混仙
我在去年夏天被派往山東廠，當地真是：窮鄉僻壤，鳥不拉屎，雞不生蛋。路上隨時有村民趕羊走過，可愛的小羊還常闖入我們工廠偷吃草皮。雖然號稱是個工業園區，其實完全沒規劃，政府招商後就置之不理了，一個星期有2到3天會停水停電，我們這群台灣工程師還暗自竊喜，停電就不用工作，殊不知，山東的夏天酷熱，停水停電後冷氣和冰箱都無法使用，馬桶也無法沖水，宿舍彌漫一股惡臭。加上地處偏遠，離開工廠後也沒有地方找樂子，感覺跟坐牢沒有兩樣。
工作上也是困難重重，在台灣隨手可得的零件，在山東得請司機開兩個小時的車去市區買。更可怕的是：工廠司機常年酗酒，據他自己說：「只喝一瓶白酒是不會醉的。」工廠的大陸員工都十分難管教，計時工人仗著領固定薪水，上班總是打混不做事，論件工人則是因為想多賺錢，於是每一件都隨便做做，有時候完全不能用，還白白浪費許多原料。到最後，我們很多事情也不敢托付給大陸員工了，乾脆自己做比較安全。
老闆二奶 20歲出頭
在山東工作等於天高皇帝遠，沒有管理階層，大家都是自我監督，嚴格說起來工作壓力比在台北小很多。老闆一季只來視察2到3次，只要他來，中午員工餐廳的伙食立刻由廚餘級升等為五星級。視察的那幾天晚上，老闆也常會招待台籍工程師用餐，算是慰勞大家外派的辛勞，席間老闆的二奶也會出席，她是個河北小姑娘，才20出頭，也不知道怎麼跟老闆搭上線的。老闆和二奶談笑自如，大家卻都面面相覷，因為台籍員工都認識在台灣的老闆娘，因此看到二奶感覺份外尷尬，只好低頭不語，專心吃飯。
老闆到廠視察的那幾天，每個人都會繃緊神經，希望能有好的表現，但後來發現，老闆只是走馬看花，原來他到山東的主要目的不是看工廠的經營狀況，而是要來跟地方重要人士交流感情。在大陸辦事，有關係就沒有關係，沒有關係就大有關係，所以老闆在山東的期間，不止會去拜訪重要人士，還會和在地的合夥人交際應酬。據說工廠要是沒有做好這門功課，就會一天到晚被稽察刁難。
員工效率不彰，管理混亂，廠房設備不齊，還常常因為水電供應問題停工，不過工廠還是賺錢，沒辦法，因為大陸的石材需求量太大了。
在山東，磨石業一般冬天會放假，除了淡旺季的因素，重點是冬天太冷加上水會結冰，無法作業。入冬前我離開山東要回台灣，大陸的同事請我吃餃子作為餞別，山東吃餃子不是算顆的，而是論斤在賣。他們告訴我盡量吃，要吃幾斤都可以，雖然他們的工作態度令人不敢苟同，但鄉下地方還是挺有人情味的。回想起來外派期間像是一場鬧劇，但這樣的經驗也是十分難得而有趣。
摸泥可╱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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