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重色輕友」,通常指談了戀愛,就忘了朋友;也有另一種,談了戀愛,黏著朋友像膠糖。
這類閨密的特性,是每次談起戀愛,都像耳朵沒有骨頭的蒼蠅。
哪怕你只懂一點點星座,她直接會奉你為星象大師;分析事理小有邏輯,你又成了心理專家;不幸的,你的戀愛次數比她多幾樁,在她心底就是愛情達人。
「我的月亮是巨蟹、他的上升在天蠍,我們究竟合不合?」
「他說我可以喜歡他,不能愛上他,可是他又說我是特別的,這意思是什麼嘛?」
無數年來,我習慣在深夜接到這類電話,或被MSN響聲叨唸不停。
熟絡的閨密多數懂得規則,電話中聽到我的語氣,知道我不在情緒裡,就先拋個吸引我的話題,醞釀訴說情緒,我容易自動上鉤,進入對方的故事(如同做愛,總得先調情);MSN中,我的回應若是「嗯嗯啊啊」半天,通常在忙,心知肚明的閨密們鮮少此刻打攪我。
女人們都瞭解,「閨密」總是隨時有新組合,換了環境,舊的細水長流,偶爾拒絕不了朝代更新。
杉杉,27歲,模樣端正,打扮時尚,在公關公司上班,是近期我在上海生活中,一個令我十足暈眩的新登場角色。她曾經談過兩次戀愛,第一個是安徽同鄉,她到了上海工作兩年後,嫌對方土氣,也沒績優股潛力,不要他;第二個是上海男人,有房有車,男人的母親卻不喜歡她。上個月,公司的台灣已婚男追求她,她想起家鄉女同學都有孩子了,猶豫著要不要當小三;這個月,她遇上了一個福建男人窮追猛打,貌似陷入熱戀中。
老實說,我還不知道杉杉是否真的陷入熱戀,但我竟開始飽受膠糖黏稠之苦……最頭疼的是,無論我昏迷或清醒,我,都聽不太懂她的擇偶邏輯與抱怨。
「Alice,我真的討厭他的西裝,雖然是名牌,可是他穿著就很不搭襯,上海很多西服訂作很棒的,我可以介紹他去訂做西服嗎?」
「Alice,我不喜歡寶馬(BMW),可是,那是知名品牌吧?他最近想換車,我能說,你就換寶馬吧?畢竟幫助事業,妳說對不對?但,我這樣說,他會不會覺得我很現實?」
「Alice,他說要送我一個包,妳說我要選名牌還是一般的?我其實沒差別的,他送我什麼都好,我都高興的,如果我不選名牌,他會不會感覺沒面子?選了名牌,他又感覺我拜金?我好煩惱喔,我該怎麼辦?」
週日的早晨9點鐘半,打電話給我訴說煩惱的女人,只因為一件西裝、一輛車、一個包包品牌?這安徽女人也太詭異了,她究竟從哪裡受到影響?覺得只要撒嬌,對方就願意、就可以、就可能、就能夠給予?
突然,我想起中國某個收視率很高的相親節目《非誠勿擾》,杉杉和那些台上女孩的語言,好相似……以退為進,強勢發語,每個人都好不真誠喔!
我苦惱的是,我確實認識杉杉、喜歡杉杉,杉杉有某部分可愛純善,我很喜歡;杉杉,也有某個讓我無法苟同的價值觀,無法同意。
好想對杉杉說:「抱歉,妳真的打擾了我。」
我想,杉杉,仍聽不懂。
我累了,決定仿照「非誠勿擾」滅燈,滅掉某些閨密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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