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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可以準時放假了嗎?」我在電話裡問,掩不住興奮。他在一個比小金門還要小的島上當戰地指揮官,近兩個月才有「可能」放假回台一趟,才開始交往,便嘗盡守活寡的滋味。真不明白為何常在同志徵友欄上看見「軍憲警優先」這等字樣。


而好不容易盼來6天假,天殺的他要留一天給媽媽,一天去「拜訪」長官,一天回原單位,一天「開車上阿里山沉思」。兩人竟只能過一夜。


夢話粗鄙做愛粗暴
見他永遠風塵僕僕,便也不忍心苛責,從濾水器倒杯水給他,他驚呼:「這水真是好喝!」令人不禁鼻酸,很難想像「君在前哨」過得是什麼日子。「就都喝井水啊!」他解釋。一張娃娃臉,永不見風霜,頸子以下是不相稱的壯碩身體,但承載了多年軍旅生活留下的傷痕與扭曲,譬如,他可以連說一夜夢話,全是部隊裡的粗言鄙語,訓斥辱罵,而做愛時更見粗暴,事後我展示身上處處瘀青,他則表示全忘了他做過什麼。
一個憂鬱,執拗,放假還憂心忡忡(為未來去留退伍與否),抱怨連連(為上級為同袍)的革命軍人。但沒有人永遠能在這樣的關係中當垃圾桶。而他除了擅於抱怨,其他現實生活知識與技能極度缺乏。連我都被捲入他退與不退的掙扎當中。回想起來,除了借錢,他真的做到了一切情人能有的負面示範。
終於我寫了封信算是要和他斷了。緊接著出國半年進修,再回來,指望生活回到原點,重新出發。而他託朋友捎了口信來:這半年間他下定決心,居然考進了三軍大學,回台立刻看了精神科,被診斷為恐慌症,吃藥控制得不錯,一切又重回正軌。意思很明白,但我心意已決。過去那段交往,就當是慰勞戍守前線,勞苦功高的三軍將士唄。
再見了,戰地指揮官。


陳克華《我的雲端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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