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和年輕的女人過日子，為什麼要守著個老太婆？風流二伯說到做到。
我有兩個二嬸，一個新，一個舊。舊二嬸，是二伯元配。10幾年前二伯到大陸工作，有了女人還懷了兒子，骨血不能外流，要求二嬸退讓。二嬸不孕，膝下無子，在那種尷尬情況下，也就離婚了。二伯高高興興的辦了喜事，娶回大肚子的新二嬸，沒多久生了個白胖兒子。他笑得闔不攏嘴。但我們卻不高興，因為新二嬸帶著兒子，一來就給足我們下馬威。
菜裡下藥 又哭又鬧
我家規矩老派，幾個伯父買房子安居，都離爺爺奶奶家不遠，逢年過節甚至周末，總全體聚會陪老人家吃飯。
新二嬸到的那天，全家女性通力合作，燒了一桌好菜待客。沒想到飯沒吃完，新二嬸就吐了一地，哭著說有人看她不順眼，在菜裡下藥，鬧著二伯回大陸，「別讓人把你老婆兒子給害死了」。之後她再也沒出現在老家的餐桌上。
新二嬸的「鬧」是出名的。不分場合不看地點，不聽勸慰，她哭、拍桌、大吼大叫，最後一招是把兒子抬出來，喊「你們全都欺侮人哪，欺負我們母子有家回不得。」這招很有效，一喊，二伯就氣短，只說：「好好說話，萬事好商量。」二伯後來果真攜妻帶子又去了大陸。按他的話說是：臉丟遠一點，丟給外人看，總勝過全家看笑話。
之後幾年二伯偶爾回台，談起家庭，總要嘆氣。
自住一間 岳母一間
「我以前老嫌你二嫂沒讀多少書，老了，不懂情趣。總想男人能和年輕的女人過日子，為什麼要守著個老太婆？現在才知道，老頭子配老太婆，她不嫌我，我怎麼好嫌她？現在這個，說是大學畢業，書讀多了吧？會打扮會穿衣懂情趣，可是穿衣打扮情趣都是錢堆來的。兒子寶貝得要死，一條內褲比大人的一件襯衫還貴，上學要念國際學校，下課要補習。為送兒子上下課買了車，德國車之外不考慮，說是不能讓兒子在同學面前丟人。一件衣服沒見穿過第二次，說是不能在同學家長面前丟人。房子買了自住的，還得給岳母也買一間。說是兒子下課常去外婆家，也帶同學去，得給他做面子。這面子也太大了呀！我都過60歲的人了，想退休想半輩子了，這樣一搞，上刀山下火海也得繼續賺啊……」言猶在耳，沒過兩年，二伯在工作中心臟病發猝死。
怕太傷心 不送亡夫
二伯的後事在台灣辦，除了家裡人，上下打點忙得不可開交的居然是舊二嬸。新二嬸像沒事人，一點反應也沒有，不接電話也不回訊息。我們把機票和旅費寄去大陸，請她帶兒子回來，但到喪禮前一天，對方傳了個簡訊說太傷心，怕影響兒子情緒，所以不來了。她這麼絕情，按家裡的想法，二伯死後，遺產全歸新二嬸，以後兩邊無涉。之後幾年，我們耳根子清淨不少。
去年，爺爺奶奶先後過世。老人家的遺產按照遺囑分配，還特別留了一份給舊二嬸，感謝她在離婚後仍視老人家如父母。多年不通音訊的新二嬸，不知道從哪裡得到消息，跨海來爭。說老人家留給舊二嬸的錢，就是留給二伯的，留給二伯的，就是留給她的，法律爭不贏，她也要「氣勢贏」。
上個月是老人家的周年忌，全家在老家聚餐。餐桌上為每個不在的人都擺了空碗筷。舊二嬸來給爺爺奶奶上香，爸爸媽媽拉著她入座。舊二嬸看看代表二伯的那副碗筷，抬頭對我爸媽苦笑，什麼話也沒說。
小玉╱新北市（出版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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