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談戀愛，是種享受。」年近半百的他說。那是20多年前的事，他當時是大學生，戀人大他兩歲，有著複雜身世。
她長得很美，他們在火車上相遇，他想盡辦法問到她家地址。他到她「家」門口等她，沒想到她給的住址的那棟樓，閃爍眩目霓虹燈。她出來時，很短的裙子、很濃的妝。
她說她叫小月，原來是花名。他在門口等她3個小時，她終於下班了。她說，我帶你到一個地方。車子疾駛上山，一個靠海邊的山上，那是墳墓區。「這是我姊姊的墓，我最後一個親人，3年前也死了。」她說。
甜蜜時約定同日死
那晚她帶他回住處。直到第二天晚上，他看著她妖嬈的去上班。她的愛非常激烈，常把他咬得遍體鱗傷，常為了一句話爭吵，可能只是覺得他說「我愛妳」時，不夠真誠，吵到摔壞家裡所有易碎品。
有好幾個晚上，看著她和其他男人勾肩搭背，妒火差點把他燒成灰。他問她到哪裡去？她竟可以把她和別的男人的所有細節告訴他，這回換他摔東西懲罰她。
最甜蜜時，兩人約定「不能同日生也要同日死」；吵得最嚴重時，驚動鄰居叫警察。某一天他來找她，她竟人去樓空。只在住處留下一張紙條，「不要找我」。
「再也沒有看到她了嗎？」我問這位文質彬彬的中年男子。「多年前有一次，我陪太太在超市買菜，好像看到她的身影。有個微胖的婦人，帶著兩個孩子在挑魚。我覺得好像是她，但不敢亂認。她怎麼可能變成那個樣子？」
她當然可能變那樣。女人從少女變媽媽，轉變之大超乎想像。不管是天堂小天使，還是地獄小惡魔，當母親後就會落入凡間，變成臃腫或變得穩重，變得平凡，對女人來說一點也不難。
吳淡如《痛快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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