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念書時本來有好幾個人追,條件大多比他好。他不特別高也不特別帥,但就只有他能讓她死心塌地。
「來吧,我幫妳剝蝦。」跟他約會的第一餐飯,在當時十分新潮的牛排館。他為她點了明蝦牛排特餐。餐送上來後,也不顧明蝦還燙著,他就把蝦子拎起來,逕自剝了。剝得又快又好。「我從小就很會剝蝦。」他說,「我有這個榮幸一輩子幫妳剝蝦嗎?」她看著他溫柔的眼睛,從此陷入情網。
連蝦子都替他鞠躬
的確他沒有食言,只要桌上有蝦,他一定會為她剝。即使是父母長輩在,他也「義無反顧」。一起參加聚會時,這個舉動常引起同桌者的驚嘆。同桌的太太們會瞪自己的先生說:「學一學,看人家多體貼。」他們必然認為,這是琴瑟和鳴的一對。事實上婚後他除了為她剝蝦,什麼都不做。連倒個垃圾,他也懶惰。他雖然為她剝蝦,本質還是大男人。家裡他決定的事情都不能改,某次她堅決反對,他卻堅決為好友作保,因此斷送了她10年的辛苦積蓄,連孩子學費都得向娘家告急。
還有一次讓她痛徹心扉的外遇。那女人來找她,說已經跟他在一起一年了。她呆呆聽著,竟然回答:「不可能吧,妳找錯人了,我老公昨天才在我爸生日宴上幫我剝蝦的……」她搬回娘家,但娘家父母始終認為女婿是體貼好男人,必是她有錯,兩人再怎麼吵架,都為他說話。他最後還是以剝蝦讓她破涕為笑。「看,蝦子都在替我跟妳彎腰鞠躬了啊……」他把蝦殼剝掉,用軟軟的蝦肉搔她手心,好癢。
兩人都65歲那年,他得肝癌去世了。她始終不曾再吃蝦,睡夢中還常常浮現他剝蝦時分外溫柔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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