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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佳真

失去感情的那段時光,我時常獨自坐在翠綠的草坪上,看著遠方,或端詳近處。在操場上慢跑的中年男子,或情侶,或與狗兒嬉鬧的孩童,歡樂中帶著安詳,彷彿身處在太平盛世,沒有任何事能夠輕易地驚擾他們。孤獨的時候我總會想起他,我仍記得分手那天,也是這樣相似的下午。

那時候的我們二十一歲,我留著一頭短髮,他仍理著平頭。那天他坐在我身旁,說我們分手吧,我受不了聚少離多、只靠LINE和FB聯繫的日子。

我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理性的人,從學業、到情感,直到和他分手後,我開始藉著酒精入睡,卻在夢中呼喊著他的名字。理性告訴我有沒有他其實沒有太大分別,我仍要面對嚴苛的醫療環境還有對積如山的護理報告。每日,我必須在早上六點半前走出宿舍,搭上捷運,從紅線、到棕線,四十多分鐘的車程自我實習到今日從未有過誤差。當我的悠遊卡刷出捷運萬芳醫院站,仰視高掛的電子鐘時,它總是閃爍著「07:41」的紅色數字。

我以為人生的每個時刻,都能像捷運上的電子鐘,每分每秒都不偏不倚,就像那個煙花閃爍的夜晚,我和他並肩坐著,年輕的我們以為瞬間的煙火會炸出永遠的恆星,如今恆星卻變成流星,隕落中我又抓住了什麼?

出了捷運後我靠著身體的直覺反射,走到萬芳醫院的五樓病房,快速地換好白色的護士服和鞋子、紮好頭髮,又開始了一整天的產科實習。我游牧在開刀房、產房和病房中,迎接許多生命的喜悅,還有一場場哀慟的離別。下班的時刻,同學們紛紛抱著疲憊的身軀躲回宿舍休憩,我則獨自往醫院的反方向走去,只因想再多看一些和他有關的影子。

他的形影已不再清晰可及,在我心中卻有一隻永恆的白鴿停駐。從此,每當我看見派出所或行駛中的警車,總會忍不住多看幾眼,直到他們在我的眼簾消逝,漸而模糊不清。

實習的日子緩慢推移,我想現在的他應該已在南部的某間派出所就業。必須輪三班的日子離我已經不遠。我想起昔日的爭執,都還是學生的我們,對彼此的不諒解讓我們的愛情殞落。

但我知道在我心中的那隻白鴿不曾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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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咖啡王子蔡大哥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