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柏容
「你現在要和另外兩個詩人比賽寫詩。」擴音器傳來女人的聲音對我說。
「我不會寫詩。」我沒有考慮就回答女人,接著轉頭看看在我身後的兩個詩人,一個很老一個很年輕,我認得他們,那位老者的詩經常發表在電車門邊,年輕詩人則在網路頗負盛名。他們毫無疑問地坐了下來,開始著手寫了,好像要證明寫詩很容易。
「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弄錯了?我不是詩人。」我說。
「你是在浪費時間,我告訴你,你不寫,就別想離開這裡。」女人不太高興了。
「這裡是哪裡?」
「哼……跟你說了也無妨。這裡是你的夢。」
「太好了,既然是在我的地盤,那有什麼好怕的?」
「你果然滿笨的。我問你,你能控制你的夢嗎?」
女人一針見血點出問題,顯然,這裡雖是我的夢境,我卻不是主宰,也許她才是。
我懂了。我被自己的夢襲擊了,牠把我丟到一個我不想參加的比賽,陷入一個難堪的處境。
「可是,我真的不會寫……」
「那是你的問題,總之,這裡的規矩就是寫了詩才能離開。」
多說無益,我只好盡力試試。雖是這麼想,但我根本不知道要寫什麼。
我瞄了兩位競爭對手,看來都有好幾行的進度,而且他們好像故意要刺激我,很快站起身來宣告他們已經完成詩的作業。
「剩下你了。」女人殘酷地提醒我。
「算了。我就待在這裡。」我的腦袋空空,沒有能力,也沒有意願寫點什麼。我瞄了一眼,無望的深淵裂開等在腳下,我已經有了墜落的心理準備。
聽我這麼說,女人竟開始哭泣,從擴音器傳來,雖然斷斷續續,聲音微弱遙遠,不知為何,我覺得我認識她,所以她才躲在擴音器裡面。
此後日日夜夜
思念一意孤行
悲愁埋伏在深夜
咬我一口
自己濕了眼睛
好像有人向我拋出救生圈,將我推到夢外,意識表面一浮現這幾行文字,我便醒了。
這是我寫的嗎?應該說,是夢見的,被夢嚇出來的……
應該是我寫的吧,不然那個女人怎會放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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