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喆晨

不知道是什麼勾起她的回憶,媽突然說了一個故事。

拍手這種行為,是由兩個相對面的手掌互擊,而後發出聲響。她說,她聽過沒有人拍的拍手聲,而且爸也同時聽到,在一面牆之中或著之前傳來一陣陣的拍手聲,但是他們知道那裡沒有人在,而那陣聲響絕對不是只有一個人而已。

那時候,媽和爸新婚住在前鎮的一條街上,這條街道很熱鬧,不論白天晚上總是車水馬龍。他們左邊住著一戶人家,右邊是房東另一棟沒有人住的透天房子,所以基本上這幾幢樓的聲音不會互通。

某天晚上,媽看完書正要準備入睡,隨手將書放在桌上就躺下、睡了。正當夢仙要召喚她進入夢境時,一陣巨大的聲響爆出,她就這麼被驚醒。媽以為是桌上的書沒放好,掉下來了,彎下腰要去撿時,卻發現書好好地躺在桌上。那一聲,也把爸從睡夢中硬生生地拉回現實。然後,又發出一聲「啪」的聲音。

媽怕說如果外面有壞人就糟了,什麼都沒拿就起身跑到牆後看是否有人,卻發現那裡除了樓梯以外,空蕩蕩的沒有任何人,那麼到底是誰在拍手?兩人本來都要問對方這個問題,但是已經失去了說話的能力,緊閉著嘴像是深怕一說出口就會有什麼發生似的。

爸一整晚都拉著媽的手,而她只是一直禱告,緊抱著聖經死都不敢放開。兩人所能做的事就只有等待黎明到來。

後來他們請教會的牧師到家裡來禱告驅邪,房東也是教會裡的姊妹,事後抱著好奇的心態來住住看,結果任何事都沒發生,平平安安、無聲無息地過了一晚。後來,爸媽心想,也都住那麼久了,而且就快搬到新屋子去了,乾脆算了,不再去想這件事,就這樣繼續在那裡生活,與那些製造拍手聲的「人」和平共處,直到般進新屋。

她說這個故事時我還小,根本沒有想到也許這就是榮格所說的同步性,過去的聲音殘留至今,說不定那些拍手聲就是如此?是否,因為那些聲響藏著強烈的情感而依舊留在屋子呢?或許也只是在那瞬間他們兩個進入了另一個空間才聽到?

這些都只是我的猜測,可能是,也可能不是。無論如何,這些疑惑在人生的洪流中只是個渺小的碎片,我會記得它們多久?它們對我來說又真的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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