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眉
有首歌是這樣唱的:「有一種想見不敢見的傷痛, 有一種愛還埋藏在我心中。」
校園裡的夢幻花園是我和你一年一次見面的地方,那是畢業後我倆心照不宣的默契。那年你生日,在春暖的季節,我們逛了小白宮,繞過紅樓,走到夢幻花園中的魚池,伴著噴水池的水聲,我壯了膽表白:「我已經喜歡上你了!」
你深深嘆口氣,淺淺對我笑說:「但我喜歡高高的、長髮的女孩耶!一切順其自然吧!」
「喔!」是我對你說的最後一句話,怕一開口,淚也跟著直流,即使你送我到車站時,我也僅僅揮手再見。無語,是一個句點,像預告著結束,我陷入自卑的框框裡。
隔年的某個下午,看著一對對親密的情侶、來往的遊客,與時而盤旋在教會頂樓、時而飛下覓食的群鴿,我四處張望,在每個角落搜尋你的身影,卻只有即將沉落的夕陽伴著我。回車站的途中,經過你的住處,我還是沒能鼓起勇氣找你,因為我想,我不是個高高的、長髮的女孩。
一年又一年,我總像顆飽滿的氣球在花園裡興奮地四處尋覓你的身影,直到日落而洩了氣孤獨地悵然落地。春來又春去,再路過時,不再轉彎駐足於此等待,我直直走入家庭與孩子的世界。
歲月像一道網,迷離卻清楚地把我分隔成兩個不同的世界,當年的夢幻情懷都已隨風而逝,只留下細細的絲線在冥冥中緊緊牽引著。
看看鴿子,是幼稚園兒子懇求多時的願望,帶著他,看他興奮地在夢幻花園的教會前餵食飛上飛下的鴿子,還來不及坐定,突然一陣忐忑不安,血液快速的流過全身,一顆心彷彿就要跳出,因為,我看見你熟悉的背影。
看著你坐在每次等我的相同位置,嬉鬧熱情的遊客映著你低頭若有所思的靜寂。我很想回到以前一樣,俏皮地、靜悄悄在你背後說聲「嗨」,然後再並肩坐著,仰望著那萬里無雲的天空開始叨絮閒聊。
生命中有許多抉擇,前進或等待都是一種未知的結果。看著你隻身孤影地坐著,是我曾經期待你在等我到來的夢幻。近幾年,曾聽同窗好友說,畢業後才上班沒幾年,你就因身體不適而開了幾次刀,這二十年來沒有感情的依託,把一切重心放在工作與在職進修的課業上,沉默而內斂的冷靜取代了你原本的意氣風發與桀驁不馴。
好友說,你曾經四處探知我的訊息。想起給你的最後那句「喔!」,我依然因為怕一開口淚也跟著直流,而不敢喚你。
「有一種想見不敢見的傷痛, 有一種愛還埋藏在我心中。」有一種夢幻,是年輕純真的癡傻等候;有一種愛,是不捨的彼此祝福。把它深深埋藏在心中、在記憶的底處,隨著時間的腳步,在風中慢慢飄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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