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貴宴會廳的喜筵,一桌場面人物,右側山羊鬍男士笑瞇瞇拍她的背,他的手掌停留在她胸罩扣環處半分鐘才滑走,臉上的笑意更濃,甚而帶了長輩的慈祥道貌。
幹!當眾被偷襲了,卻一點無法發飆。這是第二回,上次在一個更公眾的場合,人來人往的走道,他也是帶點屈就的神情,微微俯身含笑聽她說話,然後拍拍她的後背,把手貼在胸衣背帶。她沒聽說過他的惡行,猝不及防,也拉不下臉給他一巴掌,就讓他得逞。
幹!陽萎男人的賤招。他們不敢偷情,不敢買春,人生既掙面子,也要裡子。最安全省錢的技能就是練就一雙鹹豬手,藏起來時無害,在褲檔騷癢難耐時,伸手解解饞就足以口(?)水流滿地。
她太熟悉這種招數了。表面上蜻蜓點水滑過女人背部,點按捺瞬間,淫心大起。她想起那日理萬機的老杯杯,每天下午的吹風時間,年輕女記者簇擁嬌嗔時,他拉著如藕段雪肌的玉手,說我摸骨神功是一絕,來未來去未去一摸便知。女記者吱吱叫,一邊伸出手。他正經八百,一手握一手摸,捏遍掌心、手背、指節、手腕關節,內心虎姑婆恨不能細細啃吮每根手指,而滿面煞有介事正經道:嗯嗯!命很好,命很好。
頂頭上司 裝醉揩油
幹!還有一種裝瘋賣傻的醉翁,眼見醉得雙眼迷離,忽然真情流露,握著她的手滔滔不絕,環著她的肩,在無人窺見的瞬間,忽然用力抱住她,雙手挪在她胸前凝住不動。這人是赫赫有名的雅士,是她的頂頭上司,有幾秒鐘,她甚至有點榮寵的虛榮幻覺。第二天走進辦公室,上司板著臉問她業績倒退,趕快補救。她低頭像做錯事的孩子。
若要數算特選鹹豬手,應該還是20歲生日當天那隻。可恨不知它的主人,不能將之剁了。她穿著露背裝等公車,周圍忽有一股腥羶氣,她最後一個上公車,一根男性的手指從她頸後一路往下滑至腰下,有如一尾黏膩的活鱔爬過,公車開動,她後面沒人,像鬼魅的人快閃。
幹!有的鹹豬手不偷不搶,他們自摸。守在黑夜的巷弄角落、公園暗處、銅像旁邊,見她走近,開始套弄自身物件,務必一團忙亂,引她注目。以後她反而對自摸派生出理解的同情,憐憫黑夜中的小雞雞如失怙幼雛,一隻鳥仔哭啾啾。
人生道上攔住她的鹹豬手,有的保養甚好,日常吃燕窩、魚翅,抹歐舒丹護手霜。有的粗礪,扛水泥的做工仔人。有的秒殺快狠準,肯定是炒股高手。嘖嘖!也有小鮮肉醃鹹豬手,道行太淺,怒犯天條殺無赦。
幹!風乾的鹹豬手成堆如萬人塚,蹄印仍留在她身上。
《物體系 楊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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