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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胖,又明知不健康,但魯肉飯仍是我不可抗拒的誘惑。
我這輩子吃過最油、最香的魯肉飯,份量約是市售魯肉飯的三倍,吃完後碗底會留下半公分高的豬油;上面放了個半熟荷包蛋,一筷下去,蛋破黃流,蛋黃交融著豬油,一種膽固醇超猛的意象躍乎碗面,怎是個爽字了得!


凌晨小店 專賣查哨官

當在馬祖南竿津沙村冬夜寒風裡的破舊小店來上一碗,稀哩呼嚕吃完後,捧著肚子上路。此店開到凌晨一點,專賣馬防部夜間查哨官。
彼時南竿島上東西兩邊,每夜都有連隊在夜行軍。另有多組查哨官。「大馬查」是司令部科室主管,通常睡到早上4、5點才出來晃晃,到集合地點看一下就算了事。
「小馬查」、「砲查」、「東查」、「西查」分別由司令部、砲指部、東守旅、西守旅負責,多半是派義務役少尉去查哨。半夜11點半出發,先去吃個消夜,再查幾個哨點,接著和夜行軍連隊打聲招呼,就可以找地方停車睡覺,天亮前再出現給「大馬查」的長官看一下,集合解散。
我服役時也曾忝任「西查」的工作,而當年我們這種菜鳥少尉晚上出門,地位連開車的老兵都不如,這些駕駛兵愛開哪些哨點,嫌哪些崗哨地點太遠不肯開過去等等,我也沒輒。有一次駕駛睡著,對我呼喚置若罔聞,把車開進路旁水溝。難得那越戰用老吉普還能倒車脫困,免了我和通訊兵在荒山野嶺推車之苦!
彼時有位中校監察官愛佔便宜,公器私用,頗惹人嫌。有次與他相偕公出,他竟提著休假的行李上車,硬拗駕駛兵要「順道」載他去港口搭船。
不料此時車子突然壞了。監察官當場發飆,恐嚇駕駛一定要馬上發動,不然他就要如何如何!駕駛則一臉無辜,東摸西摸,老吉普發出垂死的呻吟與震動。監察官無奈的自己走了。此時只見駕駛淺淺一笑,發動車子上路。我問他何苦與監察官結怨?換來一句:「幹!機車!我才不給他拗。」


官大學問大 自討苦吃

此事讓我學習到「官大學問大」的道理,否則終將自討苦吃。只有當你比駕駛兵更老資格,對查哨的路線更熟,你才真的有能力指揮他。光靠少尉那一槓,是一點用都沒有的。
我下連隊當輔導長時,資格老了,人面也廣了。資格老足以服新兵,人面廣則用以服老兵。每個查哨小軍官我都認識,我帶夜行軍要抄近路、休息、睡覺,都沒問題。甚至有相熟的查哨官會帶消夜與我一同大啖!弟兄們看到輔仔那麼罩,行軍又輕鬆,自然也不會作怪。
有一回夜涼風輕,官老膽大的我抄了個大近路,全隊都睡翻了,我斜倚大石,回想先前艱苦的夜行軍,恍如隔世。
有一次右膝受傷,冒雨趕了整夜的路,幾乎是單腳跳回連上。還有一次手術出院,尚未完全收口,回到南竿的第二天就碰上夜行軍,連上只有二名軍官,一人帶一隊,無可推辭,只好在傷口上墊個紗布走了整夜,以致傷口未能完全痊癒,又開了第二次刀。
今夕是何夕?一時間竟感到不可思議的舒適。在此偏遠清冷之地待久了,遠離繁華,每日行住於林間、荒村、小店,或有些莫名的歸屬感吧!如果役期再多一年,我似亦可適然!
當然,如果只是如果,當退伍之日到來,我還真是不願意多待上一天啊!

 

許映鈞╱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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