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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12年我到香港擔任公職,最常接觸到的並不是港府官員,而是台商社團。我們有許多合作,他們對台灣的活動多所挹注,我們也會提供場地給他們辦活動使用。在那段時間,我遇見了一對會長夫婦,乾麟大哥與他的夫人繼聖姐,雖然年近60,他們的身形與樣貌都保養得很好,總是溫文有禮,笑臉迎人。

但我發覺自己的眼光離不開他們,卻是在一場聚餐中,貴賓們紛紛在舞池中起舞,高大的乾麟大哥邀請愛妻共舞,他們的舞步熟練,默契十足,旋轉之中,大哥的雙眼始終帶著笑意與愛意,凝視著妻子。而繼聖姐也笑意盈盈的仰望著丈夫,眼中盛滿醉人的深情。

「愛是藏不住的,就像不愛是裝不來的。」我這樣告訴自己。

在香港時,某一次非官方聚餐,請客的主人是乾麟大哥,我也受邀成為座上客。一陣杯觥交錯之後,盡歡而散。乾麟大哥突然對我說:「妳做這個工作辛苦啦。」我以為他說的是公職的壓力與忙碌,沒想到他竟然說:「原來妳是這麼安靜寡言的人,那妳現在不是很辛苦嗎?」我頓時無言以對,因為被理解而感動,也因為他的敏銳觀察而驚訝。這是個心思很細密的男人啊。

17歲那年就相遇

離港之後,沒想到竟然獲邀參加乾麟大哥與繼聖姐的婚禮。原來30幾年前,他們在香港登記結婚,卻一直沒在台灣登記過。這次趁著繼聖姐60大壽,決定在台灣辦一場婚宴。婚宴中邀請的是他們從年輕就認識的同學、好友,氣氛熱烈融洽,許多女性賓客都感謝繼聖姐的照顧,對她十分傾慕。乾麟大哥說他們17歲那年就相遇了,同學們都起鬨說大家都在唸書,他們卻在熱戀,真是過分。

17歲就能遇見一生的伴侶,是何等幸福。「女人的全部優點,我的太太都擁有了。」乾麟大哥這麼說,引來了滿座的掌聲。

「我太太今天60歲了。如果,要再等60年,我還是選她。」這段發自肺腑的告白,並不是年輕夫妻對於愛的想像,而是一對攜手走過許多悲歡歲月的伴侶,對愛的實踐與諾言,無比莊嚴。

張曼娟《六感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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