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背影認出了他。擠在車站魚貫湧出的人潮裡，走在我的前方。他一手提著女生的行李，一手從腰部把女生緊緊摟著。兩人有說有笑，女孩短髮的側臉看來相當年輕，臉上有羞卻的微笑。
那是我整個冬天持續約會著的男人，一起在夜晚的海灘散步，一起在清晨的湖水中游泳，一起把夜市吃過一輪，一起看新年煙火，一起裸身擁著睡覺。我們曾經共度的那些時光，忽然像快轉的電影似地湧現我腦海。如今親眼看見他擁著別人了，我終於感覺心中懸著的什麼總算能夠落地。
我們是在朋友辦的party中認識的。那時他接了一份2年約的教書工作，才搬來沒幾天。而我交往多年的男友則正巧被派到國外。他說他沒有長久停留的計劃，2年的偏鄉教學是為了追求人生階段性類似流浪的體驗。我也清楚，和他約會純粹因為寂寞加上貪圖歡愉。正因為互相坦白，沒有任何承諾或責任的包袱，那半年我們就像兩個癌未病人似的瘋狂享受人生、享受戀愛。
即便分開 還在心頭
「當我的女朋友。」他曾在一次激情結束後這麼說。
「好啊。」我回答︰「但是當某天我不再接你的電話，那就表示我回到男友身邊，一切就結束了喔。」他答應，然後我們勾勾小指一言為定，互擁入眠。
半年很快地過去了，男友回來後我立刻回復單一伴侶關係。拒接了2通他的電話，他也依約從此沒再打來。那6個月夢一樣的戀愛就像丟入冷凍庫裡的魚一樣，結成了石頭般堅硬的冰，偷偷地保存在我心中。
偶爾回想起來時多半感覺正面，很清楚和他之間的感覺並不像和男友間那種長相廝守的愛，完全沒有遺憾或不捨，可以輕鬆地斷得一乾二淨。只是想像著他從此在這個城市形單影隻，心中難免有一絲牽掛。
於是在這麼一個秋意漸濃的微涼夜晚，親眼見他有人陪了，萬分欣慰。目光追隨他的背影，直到他們親密的步上車子。「嘿，謝謝你。」我在心裡對他說。再見了。終於他和他的的車子自停車場也自我的生命裡離去，逐漸變小終至消失。
明明╱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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