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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激情的滿足,有近乎「小死」的比喻,也就是迷眩至不知身在何處,甚至失去自我的存在感,瞬入一種狂喜邊界。所以有了「欲仙欲死」這樣的形容。
許多作家對死亡著迷,或者該說是對那些會「突顯死亡」的事物著迷,比如古物、骨董、老玉、老樹、老故事、老房子(除了對「自己會老」不感興趣之外)……「老物」有著穿越死亡的迷人光彩,因嚴肅作家所關注的題旨本身即是「時間」,在時間軸線上擴展的緯度,延伸了迷人故事的空間演變,死亡彰顯了時間變化的細節過程,就像感情與慾望。
一場生死戀情,一個久別重逢的故事。我們就被這些人事物的細節「裝填」著我們的一生。每個人都在這名為「一生」的時光軸線裡編織自己的生命,不是死亡肅穆,也不是一生可貴,而是生命裡的無數個值得標記成螢光記號的細節,值得我們述說與回味。
人來人去形塑記憶

每個經歷過我們生命的人,每一個停駐在我們心房的人,形狀聲音氣味顏色結構,形塑了我們的記憶。但可怕的是,時間過去,記憶未必留下。許多事物逐漸褪色,新娘變老娘,雛妓成老鴇,初體驗成為恐怖的無感,青春肉體化為支離破碎的殘骸,初戀變成暗夜的啜泣。這就是生命難為之處,保鮮之難,任何事物避免不了褪色,作家捕捉這褪色的光陰過程,最後瞥見了不免一死的惆悵,故進而關注腐朽議題。
有些女人發現愛情是她一生在追尋的東西,但愛情的盡頭其實是憂傷,生命的盡頭是虛空,作家發現保鮮的方法是「寫下來」,以如此執著地寫了下來,以對抗這股生命反覆的倦怠。
就像所有老人都不免關注生死,資深美女或單身熟女不免對婚姻發出思索,作家只是幫大多數心裡有感,但卻述說不出來的人「代言」,或「說出心事」。很多人有苦說不出,包括生死的神祕性,因此作家關注苦痛與死亡並非只是為了自己,其實這是一種「報信者」的態度吧。

鍾文音《風月小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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