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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嘗咖哩魚頭是1999年,參加新加坡「國際作家節」活動。一天中午來到小印度(Little India),附近街道十分熱鬧,聚集了裝飾品、食品、印度香料、服裝、紡織品、電子產品等店家,更多販賣黃銅油燈、壺罐、熏香、精油等紀念品。
蕉葉阿波羅(The Banana Leaf Apolo)餐館座無虛席,人聲沸揚,咖哩般熱烈。桌上舖了香蕉葉,侍者依序置上米飯、咖哩魚頭;餐前皆供應帕帕丹 (pappadums),這種印度脆餅頗香,頗鹹。魚肉鮮美厚實,肉多,骨不碎,醬汁濃稠勁辣,總是有秋葵、茄子,椰漿味相當含蓄。


店家雖備有刀叉,還是直接用手抓飯吃。我邊吃邊仿效鄰桌印度人的動作,學習他們用右手吃飯,學習如何用米飯蘸醬汁,並平衡菜餚的熱度,如何保持手指的潔淨。我後來知道,除了蕉葉阿波羅,附近跑馬路(Race Course Road)上的Muthu’s Curry也有滋有味。
一般常用石斑或紅鯛製作咖哩魚頭,鮮嫩的魚頭徜徉在咖喱醬汁中,魅力四射,微甜,繁複的香料,跳躍著赤道烈陽般的辛辣。此味最是暖胃勸飯,吃的過程,頭皮上總是涔涔滴落汗珠。
咖哩魚頭很快從獅城流傳到馬來西亞,成為南洋名菜;馬來人習慣加入椰漿和亞參,乃發展出各地不同的風味。馬來風味的咖哩魚頭除了秋葵(羊角豆)、番茄,不可或缺的是羅望子膏(dried tamarind pulp)、椰絲等香料。


一個魚頭半支參
我在台灣,不易嘗到這樣的咖哩魚頭,想來是缺乏南洋香料之故,真想帶一點羅望子返台,送給有能力製作此菜的餐館。
檳城的咖哩魚頭別出心裁,上桌前,總是擱了些薄荷葉,使我們在領略咖哩強烈的香味時,出現一種清新的美感。像「MAMA’S」所製則為娘惹風味,娘惹菜的主要結構是華巫混合,多使用大量的香料,味道甚濃,烹飪手段之高低在於精準調校各種香料,互相間能有快樂的融合,彼此又能呼應。
嗜魚者多鍾情魚頭。碩大、新鮮的魚頭才富含膠質,肉質腴美,梁啟超、葉聖陶皆腦力過人,可能是愛食魚頭、尤嗜魚腦之故,民諺:「一個魚頭半支參」,魚腦乃魚頭最精華的部分。然則吃腦也不見得能補腦,我常吃魚頭,卻一直無法拯救近乎絕望的智力。
可魚頭真美味。咖哩魚頭膾煮大量的香料有刺激作用,辣,酸,香,甜,鹹彼此闡揚,喚醒昏睡的味蕾,頓悟了審美感官。


《味覺的土風舞 焦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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