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常說愛情不會發生在卑微的人身上。然而弱者的眼淚，在愛情儀式上卻常是某種神效水。比如被分手的一方流出弱者眼淚，原本要分手的人頓時心軟不忍。然眼淚只能偶爾流之，氾濫的話反噬的不只是愛情，還是尊嚴。
凱西就是一個例子，她在男友即將吐出分手的關鍵時刻淚眼汪汪，淚水彷彿倒映著往事的美好影像，男人瞬間收回即將殺向她的致命話語。一旦站上勝利一方，凱西又安然回到自己，忘記愛情像車子需要時時保養。等到再出現情敵，又要面對殘酷競爭的淘汰時，她那哭哭啼啼的淚水在男友眼中轉成劇毒水銀，男人心想不快轉身離去的話，弄瞎的將會是自己的雙眼。
初時動人濫用可恥
不是淚水不再動人，而是氾濫淚水讓人無力，甚至可恥了。
有時眼淚是動人的，因為在愛情裡眼淚有時也是一種戲劇性，增添了愛情在彼此心中的分量指數。分手時，沒有淚水，了無心痛，那麼對愛情的另一方可能會是被忽略的傷害。淚水在初次分手時刻，是一種在意，是一種救贖，也是分手潤滑劑。
我在分手場景裡流淚是很年輕時的事了，現在還能感受淚水緩緩流下顏面的冰冷溫度。怪怪，淚水這麼珍貴的東西，為何我們常為不值得傷心的男人流淚？淚水應該是為愛而流，若為挽回什麼而流，這淚水就是弱者的眼淚。在愛情裡，弱者的美麗風景常被強者擋住，不平等的愛情顯得秤斤秤兩，就像張愛玲的愛情小說，小男小女，心機算盡，苟苟且且，卻無比真實。
也許我們為了灌溉愛情這朵嬌貴的玫瑰花，注定要流淚，只是我以為淚水還是珍貴的被疼惜的，而不是不斷被使用消耗後，轉成「乞討者」祈求愛情的廉價品了，那淚水就成不堪。
鍾文音《風月小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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