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政達
我跟這位女士是舊識,找她幫忙,她滿口答應,現身時,仍如往常穿著一身藍,腳上一雙藍色的跑鞋,這是她歸屬於天蠍座的裝扮,我問她還有沒有帶著那隻蠍子的項鍊,她笑著說:「沒有很多年了,我總算從天蠍座走出來了一點。」
天蠍座的性格影響著她,最顯著的當是她處理感情的方式。我承認她對創作者極有吸引力,或者應該說她也被創作者強力吸引,但兩個藝術家談起戀愛,本身就充滿艱難的變數,她用力地談戀愛,每場戀愛都費了很長的時間,直到筋疲力盡、人仰馬翻,她才用力地拔出來,好像天蠍把螫刺向愛人,要拔出來卻勢必傷到自己。
天蠍座女士說:「談戀愛時,我的情緒高漲,做什麼事情都很有勁,我非常努力地工作,把賺來的錢都投入愛情,但分手後,我也很快地就陷入低潮,所以每當結束戀情,我也會把工作辭掉,一點也不想再工作了。」
天蠍座女士戴著她的蠍子項鍊,在愛情的遊戲中浮沉了十多年,最接近的一次是訂下結婚合約,最後仍是以解除合約收場。那一年,她毅然地拔掉項鍊。就像那部《口白人生》的劇情,天蠍座女士好似總能聽見生命的旁白告訴她該怎麼做,「我現在在談戀愛,所以我應該努力工作。」有時口白這樣告訴她,「我失戀了,一點也不再想工作。」有時生命的口白這樣說。當然,真實的生命中,並沒有一位劇作家為我們安排劇情。
不再談戀愛後,天蠍座女士就擁有了一個真正的家。這幾年,她已放棄了愛情,就將積蓄用在購屋,在淡水漁人碼頭買了一個小套房,她精心布置這個家,屬於天蠍座的家陽光明亮,她還撿來小白石,在樓頂布置了一座小水池。我好奇地問她:「妳沒有固定的工作,賺到的錢足夠過日子嗎?」她說,一副天蠍座得意自滿的語氣:「那可不,我不是已經買房子了嗎?」
不再過高低潮起伏的口白人生,天蠍座女士最感適意的時光,就是在黃昏的時候,一個人到漁人碼頭的海灘散步。足夠的往事供她咀嚼,擾人的口白也平息了一段時日。
只不過,跟她見面的第二天,她傳來簡訊:「大哥,那個工作我興趣不大。」從此即無聲息。我有想到去漁人碼頭與她不期而遇,但我這個天蠍座老男人向來低潮,就只是想想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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