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克
四年一次的世界盃足球賽已經開打。只有像我一樣,在一個像阿根廷這樣熱愛足球的國家生活過,才能了解為什麼它會被稱為地表最大體育盛事。
阿根廷人熱愛這項由英國傳入的運動。若是當同發源於首都港口,但支持群眾分屬不同階層的阿國兩支最受歡迎的球隊,河床隊與河口年輕隊這兩個死對頭在聯賽裡碰頭時,就是所謂的「超級經典賽」,保證可以容納五六萬人的球場連走道都塞到水洩不通。足球之所以會在歐亞非各大洲都成為國家運動,就是因為它不只包含了主場球隊的地域觀念,還與社會階級緊密結合:每一個球隊不只代表一個地區或城市,同時也代表了一個社會階級。也因此歐式社會中明顯的階級差異與衝突,也得以在球賽中獲得抒發或是再次強化。
但是當世界盃舉辦時,這些國內的恩怨都可以被放在一旁,讓公司老闆與工廠員工一起坐在生產線旁的電視機前,一起為國家代表隊加油歡呼。喔,是的,世界盃舉辦期間,在阿根廷不只每家公司的辦公室或工廠都會放一台電視或收音機供勞工收看收聽球賽現場轉播,就連小學到大學的各級學校老師都會體貼地讓我們大家提早下課,回家或到酒吧餐館裡看球賽。在世足賽期間,中南美洲大部分的國家都像全國停工停課一樣,男人們無心工作,整天開口閉口就是足球;而女人們若不是討論著各國球員有多帥,就是陪著這群像孩子般興高采烈的兄弟情人丈夫父親們一起在電視機前緊張、一起高興、一起心痛,然後提醒男人們,不管比賽輸贏,日子還是得過;她們是世足盃期間,支持這些國家繼續運作的支柱。她們也比任何人更清楚:馬克斯是錯的,宗教不是人類的鴉片,足球才是。
而每當阿根廷出賽時,首都總是全城一片靜寂:偶爾有輛汽車以時速一百公里的速度,從兩旁掛滿了阿根廷國旗的無人街道疾駛而過,打開的車窗中流瀉出的阿根廷球隊戰歌或比賽轉播,說明了駕駛的愛國程度與歸心似箭。即使不開電視,我也可以清楚得知現在戰況如何:只要阿根廷隊進球,我就會聽到從布宜諾斯艾利斯港口到市中心,再從彭巴大草原迴響到我旁邊的鄰居們的狂喊聲:「¡Gooooool!進球了!」但只要比賽輸了,你就會發現整個城市一片鴉雀無聲,偶然傳來我鄰居捶打牆壁出氣的聲音。而晚上的電視節目則會熱鬧許多,因為球評與主持人和call-in進去的觀眾會罵成一團,批判者有之,自我反省者有之。不過若是比賽贏了,大家便會自動自發地走到街上,披著國旗穿著球衣,到街上去遊行放煙火,與所有的陌生人邊跳邊唱,享受比賽勝利的喜悅。而在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地標,位於世界最寬大道「七月九日大道」中心廣場的白色方尖碑旁,會聚滿了數十萬群眾,大夥兒一起揮舞國旗,放聲跳舞歌唱慶祝。看到這樣的情景,總希望有朝一日,我們也可以在凱達格蘭大道上如此慶祝台灣隊贏得世界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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