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正雄

租來的農地斜坡,有棵碩大的桃樹,因為陽光不足,桃樹下什麼菜都種不起來!只能拱手讓給雜草肆虐。

 

有天,忽然想到,何不來種魚腥草,這種像都市女人一樣怕曬太陽的藥草,應該很適合桃樹下。於是,隨意栽了幾棵,沒想到一個冬天過去,它已佔滿了整片桃花樹蔭,且侵門踏戶,開始殖民到其他菜圃,讓我好生後悔,這菜園裡的小配角竟然搶戲搶得如此兇!只好拿起小鏟子、矮板凳,將這不速之客從菜圃裡移除。

拔著拔著,不經意瞥見右手腕上的傷疤,這個傷疤,其實也和魚腥草脫不了關係。

據說魚腥草有清熱解毒的功效,因此,小時候母親常常用瘦肉燉魚腥草給我吃,其實我對魚腥草一點好感也沒有!魚腥草,顧名思義,帶著點魚腥味,如果不是可以排毒,應該沒有多少人願意將它送入口中;但是,我會勉強吃它,倒不是因為這樣,其實我期待的,是和魚腥草一起燉煮的另一主角──瘦肉。

三十多年前,肉類並不是我家天天都有的食物,想吃,大多得等初一、十五的拜拜,所以,我是看在瘦肉的面子上才喝那鍋湯;那次,我大概太餓了,趁母親不注意,踮起腳尖,偷偷掀開還在燉煮的魚腥草瘦肉湯,大概太緊張又視線不佳,一不小心,就讓鍋蓋邊緣燙傷手腕,那道傷疤就這麼陪著我一起長大。

許多年後,有次去泰國旅行,發現泰國人竟然將魚腥草當生菜吃,雖然魚腥草可以抗菌(所以現在有人將它做成香皂),但,這也太生猛了吧!不過,泰國人的味覺畢竟和我們大不相同,和榴槤比起來,魚腥草的腥味的確算不了什麼!

只是風水輪流轉,作夢也沒想到現在魚腥草居然被包裝成茶包,當成健康食品,高價販售。如此一想,本來從菜圃清理出來,想拿去當堆肥的魚腥草,又被我給撿了回來。還是拿回家炒一炒,當野菜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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