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巳
我是夏巳。
我的國小時代,被分為三個時期。普通班兩年,音樂班兩年,普通班又兩年。因此我沒有什麼特別要好的朋友。
我只是個半吊子。
小五那年,第一次寫了小說。因為班上有同學在寫愛情小說,我也就跟著寫起來了。但是當時的我,想著「要寫和別人不一樣的」,那是個關於兩個槍手的故事。我寫了整整兩章隨堂測驗紙。沒有分段,沒有結尾,內容現在當然也已不復記憶。只記得,當時的感想是,「寫小說,好難。」
上了國中之後,也許是我的個性使然,朋友只有那兩、三個。即使能夠和其他人說上話,卻感到濃濃的距離感。又因為家庭所給與的價值觀,認為成績是最重要的,平常總是不敢做其他會影響課業的事。
那便是我的世界,單調、純真而疏離。
在國一下,在同學的提議下,我又開始寫小說,這是一個男孩以及小貓的故事。常見的情結,彆腳的分段,不過這一次倒是好好寫上了結尾。寫完一篇之後,信心增長了,也想過要投稿(不自量力的)。第二篇,我想了一個長篇的架空冒險故事。當時是寫在筆記本上,老師在講台上授課,我便在台下爬格子,筆記就委託同學抄,老師若是走下來了,便趕緊收起來。
那是很有趣的經驗。
只可惜,同一個故事寫久了,當時仍是國一的我,早已失去熱忱。又一個無疾而終的故事。
國二時,又陸陸續續寫了幾篇小說。當時受到了一位很喜愛的日本作家的影響,總是喜歡和妖怪、孤獨和血等相關的、光怪陸離的故事。有些有完成,有些則沒有。我也聽從國文老師的建議,寫了些散文,投到報紙的副刊。
文章第一次登在報紙上的那一年,我國二。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只是單純地覺得,很開心。
只是,國三之後,因為基測的關係,我不敢再寫。那一年,當老師和同學們討論到未來的科系或是夢想的職業時,我只把「作家」放在保留的選項。不敢說,也不敢夢。只當它是年少輕狂,輕輕地把它收好、捲起,藏在心中櫃子裡的最底層。
上了高中之後,我的人際關係依舊馬馬虎虎。看到同班同學也有投過稿,且用字遣詞都比我還要精深,我感到佩服與退卻。
高一那年暑假,又再度嘗試寫了五、六篇文章,拿去投稿,卻都石沉大海。
升上高二後,更沒有時間了,我整個上學期,壓根兒沒想到這件事。
然後,現在,便是下學期了。
一想到時間過得飛快,我便覺得恐慌;一想到朦朧的未來,我便覺得迷網。
當同學們在為未來的科系及目標煩惱時,我這才發現,從前灑落的種子早就紮根,盤根錯節地佔據了整個抽屜。它靜靜地發展,悄悄地生長,回過頭來,早已無法拔除。
我將黑筆,重新握在手上。
也許是心血來潮,又也許是為了紀錄我那殘存的青春,我又想要寫些故事了。
寫些什麼呢?
對了,這次就來寫寫,我的故事吧。
我擰開筆蓋,寫下。
我是夏巳。
我是夏季裡,慵懶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