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明几淨的咖啡廳裡，一名靠窗而坐的年輕人，穿著黑色帽T藍色牛仔褲，帶著略微緊張的神清，不時把眼神飄向門口。
接近午餐時間，或許是因為開在商業區裡，附近許多公司大樓的員工紛紛休息、用餐，咖啡廳裡客人逐漸多了起來。
「歡迎光臨！」
有個男子西裝筆挺，伸手推開了咖啡廳的門，門上的風鈴一陣清脆響聲。年輕人抬起頭來，看見男子，眼神瞬間亮了起來。
「學長！這邊這邊！」他誇張地揮著手。
男子朝他微笑，沒有說話，坐到年輕人對面，然後左右張望了一下。
「學長，好久不見了，最近好不好？」
男子又四處檢查了一下，彷彿確定什麼後，帶著沙啞的嗓音小聲開口。
「怎麼找我出來？畢業了？」
「還好順利畢業了，最近開始找工作啦。我說想去你們公司，其他學長姊都說一定要找你問問，因為你們那屆只有你通過了面試。想請問學長有沒有什麼面試技巧？」
男子面對學弟的一頭熱，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服務生送上菜單，他也沒說話，手指隨意指了杯拿鐵。服務生離開後，男子才慢慢地開口。
「面試技巧啊。」
「對啊對啊！你們公司首屈一指，股票只漲不跌，業績蒸蒸日上，大家都擠破頭想進去。沒上的人說，筆試很簡單，大家都通過了。但面試很恐怖，對方好像都沒在聽你說話，最後也搞不清為什麼自己被刷掉。學長是辯論社的，口才一定特別好，所以我來請教學長是怎麼面試的。」
男子啜了一口咖啡，終於開始回憶起來。
「一年前，我面試那天，感冒了。
「進到會議室，面試官，也就是我們現在的老闆，要我自我介紹。
「我正要開口，卻發現喉嚨沙啞了，發不出任何聲音。我急得滿頭大汗，不斷地比手畫腳，還是說不出話。
「正當我想要借張紙，用筆談解釋一切時，老闆卻對我笑笑，示意我可以出去了。」
「就這樣？」年輕人瞠目結舌。
「後來如你所見，我錄取了。」
「那那那？」
「後來我才知道，老闆以為我是啞巴。後來我也的確發現，我們公司錄取了許多啞巴，就算原本會說話的，後來也逐漸變成啞巴。
「所以我只要一上班，就裝成啞巴。我今天上班到現在都沒說過一句話，我同事也都不說話，有時我都快忘記我會說話了。
「我們開會也不說話，大家拿了hand out，投影片固定十秒跳下一張，反正說了也沒人聽。」
男子講到這裡，忽然靠過身來，彷彿說出心中最大秘密似地附到學弟耳邊，用極低極低的聲音說：「因為我們老闆，是個聾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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