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著光鮮亮麗的外表,她的穿衣打扮時髦前衛,她表現出脫俗的氣質,她常踩著十幾公分的「恨天高」。她是我大嫂。
鞭炮聲轟轟作響,旁邊圍繞著熱鬧的人群,此時在這個南部的小眷村裡,正是我們這戶人家在辦喜事。小小年紀的我,跟在一旁湊熱鬧。眷村之前也辦過喜事,但不知道為什麼,這次圍觀的村民都在七嘴八舌討論著。我豎起耳朵,聽見大家頻頻在說新娘子是從都市來的。我納悶,都市來的新娘和其他新娘有什麼差別嗎?
隔天,太陽還未露臉,眷村的公雞們就開始了牠們的大合唱。這時候灶爐開始點火,外公外婆在外面撿柴,母親則是在廚房裡忙著煮早餐,香味四溢。我左顧右盼了一下,沒見到新面孔。走到大哥的新房,發現大嫂正在裡面對著鏡子,拿著畫筆為自己的臉上色。我再往媽媽的臉上看去,只看到她正氣喘吁吁、汗如雨下。這時我漸漸明白了「都市來的新娘」是什麼意思。
用完餐後,大夥趁大嫂不在,開始討論了起來,我則是在一旁聽聽他們說什麼。原來是在說這位都市來的新娘的高傲和自信。這樣的形容讓我想到曾經在動物園看過的一種鳥類,叫紅鶴,牠有著粉紅色、亮麗的羽毛,牠的步伐緩慢,像淑女般優雅,牠的腳細長,而且時常勾起另一隻腳,像極了大嫂的輕鬆自在。
到了晚餐時間,媽媽一把將在一旁慢慢吃著荔枝的大嫂給拉進了廚房,幫忙準備晚餐。大嫂卻先回到她的房間裡拿了塑膠手套和面紙,不慌不忙將手套戴上,才開始準備料理。煮飯的過程中,剛開始覺得很嚴肅,但不久我發現畫面有點詭異。媽媽像是站在高處的老鷹緊盯著獵物,隨時準備張嘴攻擊;一旁的大嫂,則依然像紅鶴一般優雅,從容自在地料理著手邊的食材,還不時拿起面紙,輕輕按一下額頭。
在一旁「觀戰」的我,覺得愈看愈有趣,也才明白了,這就是「都市來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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