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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台東長濱鄉的阿美族人,國中畢業就來台北念高中,高中就斷斷續續洗外牆,退伍後正式做這行是因薪資比一般行業高,每天工作8小時,比較資深的每月約做20天就有5、6萬,要做幾天看自己,整月做也可以。

風光老師傅變落魄

我換了好幾家公司,做到現在這家公司才比較注重安全,制度福利較好。7、8年前這行還不講究安全,我從3樓摔下來過,躺了1個月,最後透過工殤協會求償。

早年洗牆價錢好,清潔公司又少,隨便喊價,一棟60萬也有人喊,很多老師傅風光過,但賺多花的也多,最後變落魄。之後洗的人變多,業主也很精明,品質要求愈來愈高。我摔過,所以都買最好的裝備。我是洗習慣了不覺得辛苦,所以都在工作,除了睡覺,待在空中比陸地上多,可能是我喜歡比較刺激的工作,但年輕人怕累,我介紹很多年輕人來都做不久。我洗過最有名的是101,從景觀台開始洗,隨時要注意管線,忙著洗沒欣賞景觀。

我想找我們阿美的女孩,都找不到。每天下班就累了想休息,所以朋友很少。我一直不贊成原住民一起工作,因大家聚在一起會喝酒,壞習慣就來了。我也常跟年輕人說,別老做跟爸媽一樣的工作像板模、鐵工跟蓋房子之類的,容易學到老人家的壞習慣。
最近幾年我才開始有賺到錢能存錢,就希望再做幾年存到幾百萬回部落。我們長濱鄉很漂亮,但這幾年每次回去就看到有人整地,蓋起一棟棟民宿。平地原住民有些靠海的土地都是農地,非原住民可以買賣,很多年輕人就把地賣了。還有許多屬於原住民的土地因產權不清,東管處沒經原住民同意就賣或租給財團,部落土地的大量流失,讓我非常擔心。但我們家的土地就是放著不賣,我們四兄弟都知道,到最後我們還是會回到部落。

我今年38歲,我們那年代想盡辦法離開部落,我讀書時也因原住民身分被歧視,想盡辦法不承認自己,那時很想融入台北,卻融入不了,因為我永遠是原住民。

台北消費高生活難

台北討生活難!那些賣掉老家土地到台北發展的人,沒想到台北消費這麼高,很多都不成功,想回部落又沒土地了,就開始流浪,到處打工。我每次都罵他們:「賣掉老家也沒多少錢,來台北買個房子做個生意就沒了,你們老了怎麼辦?」他們只看眼前,10個有9個半賣掉地沒幾年就後悔了,但買不回來了。
這幾年愈來愈多7、8年級的年輕人回家了,他們在家開民宿外,就是想辦法找工作,做有機農業,即使賠也說沒關係,再兼差幫學者考古。原住民公職人員總說傳統文化沒用,這群年輕人卻認為傳統文化不能流失,很敢反抗他們。我跟他們學很多,也變勇敢許多,現在工作之餘,我很關注文化傳承。再拚幾年,我就要回部落,在部落怎樣都餓不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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