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雅,我知道妳從小就不喜歡這裡。但是,這地方可是爸爸的最舒適的地方啊。」老顧憐愛的凝望著雅勤:「就像以前啊,我老是嫌立中不會讀書,看不起他,但後來我看他,孝順老實又真誠,一身手藝,沒什麼不好。總有一天妳會明白爸爸的這種感覺。」這晚老顧的話特別多,似乎想把一些事情交代清楚。


底層人被逼上死角

老麵攤所在的這個社區,是六零年代聚集的小聚落,幾十年來那些位階較高、經濟條件較好的人家,早已陸續搬遷到其他地方了。剩下來的就是像老張、老顧這種家無恆產無處可去的人,或者像阿茂這種因為沒錢,糊裡糊塗租屋搬進來的違建戶。這個社區的興衰見證了整個社會的劇烈改變,活在底層的人只有被逼上死角一途。是夜,老顧悄悄的因心肌梗塞離開人世,安靜,不打擾任何人,就像他淡泊謙卑的一生。雅勤突然懂得,父親壓根子就不想離開這個他曾與母親和他共有過的小天地。
 雅勤回想著父女那次的碰面。當時雅勤進門時,老顧已經在電視機前打盹,昏暗燈光下看起來格外悽涼。
「爸,我回來了。」父女倆太久沒見,對話非常生疏:「咦,怎麼突然回來?」雅勤撒了個謊:「我的房子租約到期,先回來住幾天。等找到房子再離開。」她沒有想到自己趕上了老房子要被迫拆遷,甚至趕上了老爸離開人世,一切似乎是天意。老張和立中就像她的家人,陪著雅勤在社區一片狼藉的亂象中低調辦了喪事,將老顧與老妻合葬,了他心願。
 老顧一走,雅勤更不能孤身住在那破舊老屋裡,她到處找房子。立中心急,卻不知如何從旁幫忙,只好每天提醒雅勤回麵攤吃飯,順便能掌握她的現況。
(都市更新系列18)

 

小野《青出於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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