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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我面前,手指輕攪著咖啡,看著我笑。然後他說,我是一隻羊。
我:「羊?」
他:「是呀,一隻黑白羊,一邊是黑色的,一邊是白色的。」
我:「什麼鬼,為什麼?」
他:「妳就是這樣啊!羊是很溫馴的群體動物,總是一群一群地向前,向後,好像只有在群體中才有腦袋,失去了群體,就沒有了自己,所以有盲目的羊群效應之說。但是一群白色綿羊中,常常會出現一隻黑羊。黑羊在羊群中總是顯得格格不入,在溫馴的白羊眼中更是特立獨行,害群之羊。而妳呢……」
他停下來看著我的眼睛,我別開視線。
他:「妳想融入妳身邊的群體,希望能找到歸屬感,但又不甘於庸庸碌碌,隨波逐流,所以妳的掙扎終於讓妳變成一隻一半黑,一半白的羊,進不去也離不開,到哪邊都融入不了。」
「哪有!」突然被這麼批評,甚至用這種詛咒的語氣,我生氣了起來,「我只歸屬自己想歸屬的地方,而且溫馴跟倔強都是我!」
「哈!現在黑色的那半邊對著我了!」他卻還在開玩笑,我更生氣了,低頭攪拌咖啡,悶悶地不說話,等著他像平常一樣,伸出手來安撫我。
但是一片安靜。抬起頭,他不見了。我從夢中驚醒,發現自己真的變成了一隻羊,一隻一邊黑一邊白的羊。
怎麼會這樣?怎麼辦?這個時候好像應該煩惱這些問題,但我想到的卻只有,剛剛他的表情是什麼呢?我看不清楚,也想不起來,好像他不曾真的存在過一樣。
嘿!在夢中我還沒說完哪!我等著你安撫我,然後我就要跟你說,你不也是這樣嗎?你也是一隻一半黑一半白的羊,否則我們怎麼會發現彼此?但是當我們黑色的部份緊靠在一起,我們露出外面的就是一團白色暖和溫和的棉絮,融入群體,大隱於市;而當我們白色的部份緊靠隱藏,我們就變成一隻大黑羊,看起來獨一無二,桀驁不馴。我只想歸屬自己想歸屬的地方,你知道我想歸屬的地方了嗎?
但是我醒來了,你消失了,而我還來不及說剛才那番話,就變成了一隻真正的羊。
也許我是自願變成一隻羊的。你知道嗎?我是多麼渴望在某個你輾轉難眠——最好是我害的——的夜裡,讓你閉著眼睛數著我,一隻羊,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兩隻羊,我們一起走路回家,三隻羊,你分享你愛的音樂給我,發現那也是我的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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