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佑昕
什麼樣的不確定,都必須反比遠離我們以為的穩定。
那個自由的冬天,落羽松佔據了整片天空,彷彿空氣中,掛著一線游絲般的氣息,晃動著。震盪,朝著她的方向傳遞,那是第一次遇見她,第一次,身體像是接上了交流電,有個聲音不斷加速,咚咚!咚咚!
一道牆,是我們最早的距離,而她,是隔壁班的同學,我們大概是學校裡最喜歡物理的兩個人。她說,波動是物理最美、也是最典雅的風景,在那個沒有傅立葉的年代,海浪還是那麼漂亮,任憑海風吹襲,柔順地消化壓力,生成了橫波,妥協與改變,使它成了最後的碎浪,在最後一秒,綻放。
漸漸的,這些問題便常常盤據了我們生活的大部分。漸漸的,我也發現,心裡多了一種感覺,渴望我們能像是電子和正子,互相吸引。就算,當我們真正相遇的時候必定會湮滅也無所謂,甚至我更希望,當我們湮滅時候發出的光芒,能成為人生的全部。
當初的那道牆,不再那樣遙遠,我們的距離愈來愈近,卻始終只是「非常好的好朋友」。
那年,寫過一封信給她,關於波粒二象性。「我想,質量小的粒子,波動性比較明顯是相當合理的,這樣就可以讓它的影響範圍收斂,不會一直變小。比如像是光子,只要它有心,還是可以被看到的,是嗎?」其實信裡寫的,並不是關於物理,而是我想被她看見,儘管我是那樣渺小。
不過,我從來沒有開口說過我喜歡她。告白,畢竟不像拋體運動,可以很清楚地知道什麼時候凌空、墜落。
這樣的關係繞著太陽轉了將近兩圈,不確定與模糊,彷彿與時間絕緣。我以為,她了解那顆不敢開口的光子;我以為,她和我有一樣的感受。直到,名花有主。
後來我才明白,波粒二象性更真確的解釋──測不準原理:兩個人,距離越近,動量越大,而這股能量,不是將兩人環繞,就是,讓我們遠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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