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剛滿60歲的大姊確診失智症,長期失眠的淑萍為求一夜好眠,儲備白天「一個打三個」的照護能量,只得放棄戒安眠藥的多年懸念。
「其實,爸媽已經過了最難照顧的階段,盯緊兩個外傭就好,」能幹的淑萍嘆了口氣,「倒是長年並肩作戰的大姊,正處於最『盧』、最費神的失智初期。」
淑萍母親70未滿就中風,先是半身不遂,後來腦子也漸漸糊了,醫生說是血管性失智;接著換父親出包,三不五時迷路,檢查確診阿茲海默型失智。
「過去10年,幸好有大姊頂著。」淑萍回想,自尊心超強的父親發病之初,因自覺大腦退化,引發嚴重憂鬱,全家生活陷入黑暗期,而失婚搬回娘家的大姊首當其衝。
後來,不知是憂鬱治療奏效,還是父親持續退化至喪失覺察能力,日子才稍稍平靜。
只不過,照顧父母的經驗,無法全然應用在大姊身上。淑萍明知,大姊之所以成天碎碎念,並不斷找人確認,是記憶走下坡的她,不願生活失序的最後掙扎,卻仍不時失去耐性,對著三個家人大小聲。
兒子不養也不回國
「大姊有沒有子女?」就算請了兩個外籍看護,我以為淑萍需要更多援軍。
「甭提了,那孩子自從娶了白種女人入門,回台灣像蘸醬油,不能指望。」然而,實情是淑萍無法接受,外甥夫婦主張,將母親送進養老院。
「死兔崽仔被我飆了一頓,外公外婆比妳媽嚴重10倍,我們都沒放棄!」淑萍紅著眼眶,一再訴說自己對大姊的不捨與感激。
淑萍的心情我能理解,可照顧失智家人路漫漫,要維持「一個打三個」的局面,照顧者豈能只靠安眠藥?我關心淑萍,是否預留喘息空間。她說,自己每年固定出國旅行2∼3次,「這些年,就靠幾個死黨定期組團,用短期旅行放空抒壓。」
「大姊發病後,妳還能參加死黨組的旅行團?」我不放心追問。
「會的,今年剛從大學畢業的女兒向我掛保證,她會搞定外公外婆和大阿姨,要我放心出門,好好接受『團體喘息治療』,休息過,再出發。」
吳佳璇《人情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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